“我叫灼夜。”灼夜喂完了飯,答得很快,笑得有些腼腆,像是剛認識新朋友,還有些不好意思。
“羲和昇光以啟旦,望舒曜景以灼夜。”容識道:“好名字。”
“真的?”灼夜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第一次有人這麼說。”
“真的。”容識笑道。
剛見面時他就發現了,灼夜善良純真,半點心機都沒有,對所有人都不設防,問什麼答什麼。
他大約永遠都做不到這一點,想了會兒關于名字的事,道:“我叫,憫之。”
灼夜問:“哪個憫?”
容識答:“憐憫、悲憫。”
灼夜正在掌心比劃着“憫”該怎麼寫,就聽雲明道:“怎麼你們兩個的名字聽起來都不像真名啊,像字。不過沒關系,人在修真界飄,哪能沒有化名……”
“哪裡不像?”灼夜較真起來也不等雲明把話說完,“我就叫灼夜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雲明有些地方是猜對了,容識想,“憫之”的确是母親給他起的字。
他歎了口氣,想了又想,重新介紹自己:“容識,我叫容識。”
灼夜沒遇到過容識這種說的一萬句話裡都可能沒一句真話的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長這麼好看的人也會騙人?
但是他騙的,都是一些沒什麼要緊的小事。
灼夜沉思,灼夜又問:“那‘憫之’是你的字麼?”容識“嗯”了一聲。
灼夜明白了,字當名怎麼能算騙?
“容?你是三川容氏的人麼?”雲明摸着下巴。
容識想了想自己和容氏的關系,勉強道:“算是半個吧。”
就是不知道他們肯不肯認了。
雲明了然:“怪不得這麼厲害,能帶我們逃出那鬼地方。我還沒見過誰能單用靈力空手刻陣,那威力,至少得是元嬰陣了。還很多年前,給孩子取字還是風雅之事,後來大家勁頭過了,沒幾個會給孩子取了。要是容氏那樣的大家族的話,會取字也很正常。”
為了方便不懂陣法的人理解,陣法等級的命名與修士境界一樣,從低到高依次分為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大乘、渡劫。
容識無意解釋更多:“靈力低微,想保命隻能走點偏門了。”
“這樣啊。”雲明表示理解,“我家裡有個哥哥,對陣法也很精通。”
“容氏?”灼夜發現兩個人都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問:“很厲害麼?”
“那當然了。”雲明滿臉懷疑,“你居然不知道容氏,難不成是第一年來修真界?抓我們的那個是蕭氏你知道吧?北地蕭氏、三川容氏和江州葉氏,是修真界三大世家,這幾個世家的當家跺跺腳,整個修真界都得抖三抖。”
容識若有所思,南海明氏已不在大世家之列了麼?
以前蕭、容、葉、明總是被列在一起,并稱四大世家的。
灼夜開始思考人生:“……那麼壞的東西,修真界還有兩個?”
“你想什麼呢!”雲明瘋狂搖頭,“那麼壞的當然隻有蕭氏一個了,容氏和葉氏可從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抓人殺人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灼夜放心了許多。
輪到雲明介紹自己,他拍拍胸脯:“方才你們肯定是聽到了,我呢是藥王山山主的親傳關門弟子,雲明。”
“我是下山遊曆途中被蕭氏的長老叫了去,要我給一個人治病,說是疑難雜症,我就去了。到了山莊之後,看見很多特别逼真的傀儡,就想湊近看看,結果你們猜怎麼着,我還沒靠近呢,蕭随嘩的一下從天而降,當場就要殺我!這不是有病麼?我就趕緊跑,但是那山莊太大了,我迷路好幾次,然後就看到了你們,可算逃出來了,好險好險。”
他憤憤不已,一張帶着嬰兒肥的圓潤無辜臉氣得咬牙切齒:“你們說他到底抓了多少人?我跑路的時候還聽守衛說,他們抓的鳳凰也跑了,不光抓人還抓鳥,簡直目無王法!一個世家之主,竟然可以随便抓人殺人?天殺的,我要上報仙盟把他們都抓了!”
那隻鳳凰也跑了?
容識松了口氣,鳳凰不在蕭随手上,他就不用再去山莊一趟了。去一趟都吐個半死,再去一趟怕是真要死在裡頭。
雲明長籲短歎一番,話頭一轉,好奇地問:“你們是怎麼到那鬼地方裡去的?”
“一天前,我在山上玩,”灼夜話裡帶着委屈,垮着臉,“一個老婆婆踩空掉下去了,我去救她,被人看見了。我把婆婆送回家後沒多久,他們就來抓我了。”
難怪他當時那麼生氣。
做了好事卻被盯上綁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
容識輕輕咳嗽一聲:“我在巷子裡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把我迷暈了,醒過來就到了那山莊。”雲明疑惑道:“是麼?為什麼我看二公子好像認識你,還隻殺我們不殺你?”
容識笑了笑:“聽綁架我的人說,他在到處抓和自己已死的心上人長相差不多的人。可能我和他心上人長得太像了,把我當那個人了吧。”
“啊?”雲明哆嗦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一把年紀了還活在話本裡麼?找替身這種事都做得出,不僅侮辱了心上人還糟踐了你,也太變态了!”
灼夜聽得迷迷糊糊,大概明白了“替身”是什麼意思,也氣鼓鼓地跟着喊:“太變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