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夜腦子有些亂,倒不是沒有聽懂明允說的這些事。望仙七算這些人身上都有着數不清的謎團,他理不清、看不透。
“跟隐山比起來,容識脾氣簡直不要太好。”明允連連歎氣,“至于葉輕,雖然他一直神出鬼沒、深居簡出,但他也沒這麼好脾氣,而且他一直在仙盟當長老,怎麼可能不了解現在的修真界。我師尊和葉輕見過,算是認識,我跟她提過幾次容識,要是容識跟葉輕很像,她早該跟我說了。”
紮針的時間到了,明允便到容識跟前拔去了他身上的銀針,再次把脈,“情況穩定下來了,他這舊傷特别怕遇上陰雨雪天,以後遇上這種天氣,還是不要讓他出門了。”
灼夜認真地記了下來,“什麼舊傷這樣厲害,隻是淋了點雨……”
他低頭看容識,對方的臉色依然很差,“就成了這個樣子。”
明允皺着眉:“我之前說過,他肺腑裡藏着一道十分寒涼的劍氣,陰雨天心肺疼痛、呼吸不上來這些症狀,都是這劍氣導緻的。這麼厲害的劍氣,修真界内應該隻有鏡真了吧,但前幾天我見過鏡真出劍,他的劍氣不是這樣的,真是奇了怪了……”
“不……”灼夜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還有一個人。”
明允不解:“誰?”
灼夜伸手懸在容識胸口之上,感受那道寒涼之氣,“你剛才說,太甯仙尊是比鏡真更厲害的劍修?”
“……對啊!”明允驚叫,意識到容識還在昏睡,他趕忙壓低了聲音,“太甯仙尊的劍氣就以寒涼著稱,傳說劍氣過處,即便是盛夏烈日之下,也會生出道道冰雪。容識被太甯仙尊傷過,不是沒有可能。”
他眉皺的更緊了,“不對,明彧哥哥如果被太甯仙尊傷過,伯父伯母怎麼沒跟我提過,難道當時他怕伯父伯母擔心,沒告訴他們?可這麼重的傷,就算想瞞也根本瞞不住啊。”
關于容識身份的事情越發撲朔迷離,明允不知道多少次地懷疑人生,“難道他真沒騙我,真不是明彧哥哥啊?”
容識的長發披散在枕上,露出許多刺眼的白發。
灼夜一向更關心眼前的人、眼前的事,當即道:“雲明。”
“啊?”思路突然被打斷,明允愣了一下。
灼夜撈起容識一束頭發,“你看……容識的白發是不是比剛見面的時候,多了很多?”
跟明允認識這麼久,他也學了一些醫師會用的詞,“而且摸着也粗糙了不少,像是營養不良。”
明允探身看了一下容識的頭發,從灼夜手中接過那一縷發絲,輕輕地揉搓,“還真的是。少白頭可不是什麼好的征兆,雖然現在他的脈象比較穩定,但是……沒有足夠的天材地寶滋養,身體走向衰敗不可避免。得趕緊去容氏借藥了。”
灼夜猶豫道:“你不是……要把他送去仙盟麼?”
明允捂着眼睛,背對着他,支吾半天才說:“我那個時候也是氣得上頭了你懂麼?這個不着急,不着急……總之還是先把他給治好再說,不然我的考核我的研究怎麼辦,我身為師尊的關門弟子,要是連考核都過不了,也太給她丢人了,像什麼話?”
灼夜沒忍住笑了一聲。
沒想到明允也挺嘴硬的。
窗外雷聲滾滾,似乎就響在耳邊。
容識睜不開眼,意識沉入深海,在海面上浮浮沉沉,看不到任何東西,隻能依稀感受到身邊的人和事。
嘴裡和喉嚨泛起熟悉又陌生的血腥味,他又吐血了麼?但這次連一點疼痛都沒有了,也許是身體早已麻木。
好像有人在他耳邊說話,帶着隐忍的哽咽,那人似乎哭了,又似乎沒有,他聽不清楚。
“我給你的話本你都看完了,真不錯,是不是很精彩?别睡了,還有新的呢……”
“我把……喂給你……你一定會沒事的。”
“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帶你……你應該還沒去過……可好玩了……”
“你什麼時候醒啊……”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