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涼風拂過容識的鬓角,揚起他摻雜着白色的墨發。
院子裡十幾個守衛看着他目光警惕,手上的刀劍弓箭都蓄勢待發。
他放出了神識,沒發現蕭随的蹤迹。
這麼短的時間,他去了哪兒?
容向旼看了看兒子,這三個前來借藥的年輕人不容小觑,這麼快就從容向昭的住處殺了過來,還挾持了容氏兩位舉足輕重的小公子。
尤其是中間說話的那個,瞧着身形似乎有些眼熟,心機深沉,不是個好糊弄的。
容向旼眯起眼睛問:“談什麼?”
“二小姐在哪兒?”容識懶得繞彎子。
人質在手,容謙是容向旼的親兒子,他不能不顧慮,至于容誼,他若是想把二小姐一脈連根拔起,也要師出有名,要是故意讓容誼死在他們手中,說出去也不好聽。
況且,容向昭的安危更重要。
容向旼思索片刻,轉移了話題,“你們前來容氏,是為了借苦海舟療傷養身,奈何此刻家中出了變故,實在抽不出時間待客。幾位不如在堂内稍坐,等此事了結,我親自去庫房拿藥,贈予諸位,不取一絲回報,如何?”
“沒空待客,”容識哂笑,“我怎麼聽聞,蕭二公子今日也來了容氏做客。”
容向旼面不改色:“這位小友怕是聽錯了,今日府上除了三位,并無其他客人。”
“是麼。”容識眼也不眨,“灼夜。”
灼夜用了力,手中的劍在容謙脖子上壓出一道血痕。
容謙疼得龇牙咧嘴,聲音飄忽地叫道:“爹!爹!救我啊爹!”
這群人是真的會動手啊!
跟他一樣大的年紀。竟然這麼心狠手辣,太可怕了!
“等等。”
容向旼擡手制止,但灼夜沒有停手,容謙頸間的血越流越多,染紅了他的前襟。
他在幹什麼?!
容向旼上過戰場殺過無數敵人,知道砍哪裡人死得最快,兒子馬上要被割到人身上最大的那條血管了!
“豎子敢爾!”容向旼怒喝,“我兒若有什麼閃失,你們今日休想走出容氏大門!”
容識這才輕聲道:“灼夜,收了吧。”
若非必要,他也不想傷及無辜,要救人,時間是最寶貴的,他沒工夫和容向旼客套下去。
“好。”灼夜應了一聲,那把劍就這麼卡在容謙脖子裡。
容向旼站在他們的對立面,他才不要聽他的。
容謙疼得臉都變得煞白,渾身都是冷汗,脖子上被割開的口子像是漏了風,冷風嘩嘩地往裡鑽,他冷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群人下手也太狠了,他該不會真的死在他們手上吧?
容向旼死死盯着容識,向身後的守衛揮了揮手,守衛低頭進了屋内,帶出來一個人。
正是容識剛才問的二小姐容向昭。
她面色瞧着還好,應當沒有受傷,隻是雙手都被繩索束縛,沒了此前的飒爽不羁。
容識看得出來,她手上的繩索是最高階的縛仙繩,被縛仙繩捆住的人沒法動用靈力,與普通凡人無異。
“二小姐在此。”容向旼眼珠一轉,“容向昭有勾結舊仙盟人的嫌疑,我才将她拿下,怕她繼續做出有損容氏之事,你們應當知道吧。”
明允沉吟道:“勾沒勾結,不都是大公子一句話的事麼。”
容向旼義正詞嚴,“此言差矣,事關舊仙盟,容向昭又是仙盟長老,這件事必定要上報仙盟,由仙盟論罪,你們挾持我兒威逼于我,難道是要救她不成?明知她有通敵之嫌,仍要出手相救,莫非你們是她的同夥,是舊仙盟人?!”
一句話把舊仙盟人的身份扣到了他們頭上,容識掌心靈力彙聚,卻聽容向旼高聲道:“見舊仙盟人,殺無赦!”
突然無數道破空之聲襲來,容識瞳孔一縮,靈力瞬時湧入指尖,方才為防萬一刻下的陣法迅速撐開,他回頭看去,隻見四面八方萬箭齊發,如傾盆大雨般澆下!
一道閃着銀光的黑箭勢如破竹,掠過陣法的範圍飛了過去,對準的正是朝容向昭!
紅衣如血,直追黑箭而去。
“容識!”
“轟——”
黑箭撞在倏然出現的陣法之上,轟鳴聲讓所有人失聰須臾。
容識看着那構造形狀特殊的黑箭,心下一跳。
滅魂箭!
被滅魂箭所傷之人,不到片刻便會魂飛魄散永無來世。
這種陰損厲害的大殺器,不是早被師赢下令全部銷毀了麼?
有人私藏滅魂箭,是誰,容向旼還是蕭随?
巨響那一瞬間,灼夜後背一涼,電光火石間他放棄了容謙這個人質,側身躲過一劍,下一刻掌風又至,擡眼一看,是那個化神期修士!
不對勁!
他另一隻手握着一段繩子,是二小姐手腕上綁着的那種,那是可以壓制靈力的法器。
這人不是想打他,是想抓他做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