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夜晚迎來了朝陽的微光,天光剛亮時,灼夜聽見遠門的響動。
他從容識身上起來,化成人形,打開了屋門,見明允領着一男一女兩位長輩模樣的修士往裡走。
他迎上前去,期待地看向明允,明允介紹道:“這便是我師尊與藥仙前輩。”
灼夜望着院門口的兩人,女修一身青袍,眉目淡淡,旁邊的老人穿着樸素的粗布衣,雙手背在身後,鬓發皆白,卻精神矍铄。
他趕忙行了禮:“見過山主,見過藥仙前輩。”
山主擺了擺手,“不必多禮,走,看病人。”
幾人到了屋裡,山主與藥仙走到榻前,先挨個把了脈,又去探容識的神魂。
灼夜和明允站在兩個長輩身後,心跳得砰砰響,如果他們都沒有辦法的話,那這世上,恐怕再沒有人能救容識了。
山主斟酌片刻,“他的體質太特殊了,我們原想着以毒攻毒,但先前拟出的那幾個藥方都太普通了,難以發揮效用,可要是下猛藥,他的身體怕是承受不住。”
藥仙贊同地點了點頭,思索道:“如果有靈煙草吊着他的命,下猛藥或許可行,隻是……”
灼夜忍不住追問:“隻是什麼?”
明允怕打擾兩人的思緒,低聲說:“靈煙草隻有雲海秘境有,現在修真界怕是一株都找不出來,可雲海秘境還沒到開啟的時間,容識已經等不了了。”
登雲榜大會的前五十名才能進入的那個雲海秘境?
灼夜福至心靈,低聲道:“你不是說,登雲榜大會是師盟主設立的麼?他會不會有辦法?”
明允皺着眉,“你忘了,蕭随猜容識到底喜歡誰的時候,也說了師盟主的名字,按蕭随和鏡真的瘋勁來看,恐怕師盟主跟容識也有仇,萬一他也發瘋了怎麼辦?人家可是仙盟盟主,他要是起了什麼歪心思,我們可真就一點辦法都沒了。”
“也對。”灼夜揉了揉眉心,幾天幾夜沒休息,他的腦子都快轉不動了,沒想到這一點。
外面又有腳步聲,他回過頭,見到葉輕不緊不慢走進來,“靈煙草?在下不才,正有一株。”
不知為何,藥仙看到來人是葉輕,頓時垂下了眼,轉過身去,似乎不想見到他。
灼夜不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正想着要不要插句話緩和一下,山主便開了口。
“當真?”
葉輕颔首:“是早年盟主所贈,比真金更真。不過……”
灼夜心裡一沉,這麼珍貴的東西,葉輕願意給容識用,一定有條件。
剛才明允提起,他才想起,葉輕也在蕭随說的那個情敵名單上,他不會也對容識……
但隻要不傷害容識,什麼條件他都願意答應。
灼夜上前一步,“不過什麼?”
葉輕上下打量了他,“隐山救過我一命,我願意将靈煙草無償贈與他,不過靈煙草較為獨特,需要用至少金丹修士的全身靈力與精血配合入藥,可若是舍去這些,那人便會靈力盡廢,如同凡人,再也不能修煉了。”
金丹修士?
聽聞此言,灼夜從未如此慶幸自己已修成金丹,他想也沒想:“我願意配合入藥,用我的全部去救他。”
葉輕似乎頗為意外,“這位小友,獻出全身靈力與精血的過程,痛苦異常,非常人所能承受,且變成凡人之後,也會病痛纏身,天不假年,我勸你作出決定之前,三思啊。”
“沒什麼可思的。”
灼夜堅定道:“他救過我無數次,我救他,理所應當,心甘情願。”
他是鳳凰神獸,血厚得很,就算真如葉輕所說,變成了一個凡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要是這次沒選擇救容識,他将來一定會後悔。
容識要是不在了,他要這身靈力和精血有什麼用?
他知道殉情在一些人類的口中,是很愚蠢的行為,可他想了一個晚上,并沒有更理智一些,反而更加覺得,想殉情是沒有錯的,或者說在這種事情上,本沒有是非對錯。
他沒有影響任何人,隻是在遵從自己的心罷了。
葉輕眼中的情緒變了,他挪開了視線,幹笑了兩聲,“嗨呀,我騙你的,這孩子真是重情重義。”
灼夜一腔熱血撲了個空,“……什麼?”
葉輕的目光中帶了些落寞,灼夜看不懂,隻聽他說:“靈煙草可以直接入藥,什麼需要靈力和精血的話,都是我騙你的,我隻是想看看,你為了救他能有多大的誠意。現在,考驗通過了,恭喜啊。”
灼夜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了個暈頭轉向,“真的?”
他回頭看明允,明允點了點頭,“真的。”
灼夜這才意識到不對,“你一早就知道?”
明允捂住了臉,“是啊,可你沒看我啊!光顧着在那裡賭咒發誓了。”
這番話,和直接向容識表白有什麼區别?
他的眼光果然沒錯,蕭随那人竟然真沒看走眼,灼夜果真喜歡容識!
灼夜茫然地看着葉輕從儲物袋裡取出一隻琉璃匣子,向他遞了遞,“送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