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
“走!”老闆當機立斷,推着平闆車出了門。
阿魚吃緊跟其後。
平闆車上的貨物兩臉相對,一個保持微笑,一個面無表情。
妹己:“嘻嘻。”
般星:“......”沒塞住嘴有什麼得意的。
因為忌憚兩人不是常人,阿魚吃忍痛砍下兩根觸手,将她們捆綁得尤其牢固。
這不要緊,般星自認為可以忍受。
但關鍵是,這觸手濕淋淋,黏答答,還詭異地保持着活性,一跳一跳地動,它每跳一下,般星太陽穴旁的青筋就跟着跳一下,把妹己看得有趣極了,她本來不想笑,根本忍不住。
般星試圖用目光震懾她:姐姐,請看清眼下是什麼情态,不要犯傻了好嗎?
妹己挑了挑眉。
般星瞪起眼,那意思是,她可以不計較妹己之前的背刺,當務之急應該兩人聯手,沖出重圍。
妹己回了個‘我懂’的眼神,然後神采飛揚地抻長了脖子,也瞪大了眼睛,自上而下地看着般星。
妹己:“比吧,你說誰眼睛大?”
般星,般星:......
遲早被這邪祟坑死...般星痛苦地閉上了眼。
她剛閉上眼沒一會兒,脖頸卻被輕輕一拱,不知何時,妹己蹭到她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腦袋一點一點的要睡過去。
般星對這種前一秒背刺,後一秒心安理得把人當枕頭的行為歎為觀止,佩服至極。她偏過頭,暫時不想看這個無恥之徒,卻見街市店鋪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推出了平闆車。
車上堆躺的人裝束各異,有一看就是過苦日子的挑夫走卒,皮膚黝黑皴裂,衣褲布料粗劣,還打着密密麻麻的補丁。
有頭戴銀冠,錦衣華服的富家公子,雙手細嫩仿若好女。
有身材結實、豐乳肥臀的仆婦一流,也有細如拂柳,身姿婀娜的年輕小姐。
先前那些一起喝酒的外地客商,一個沒落,都被五花大綁扔在車上,有的面露驚恐,嗚嗚咽咽,卻掙脫不掉繩索。有的還沒有清醒過來,睡得像死豬一樣,打着巨大的鼾聲。
黑金城人倒是不分高低貴賤,美醜胖瘦,很是貫徹了‘隻要是外地人,一律宰客‘的宗旨。
“叔,你進得好多貨!”阿魚吃湊近一輛平闆車,豔羨地翻動上面的客商,“看他們大腹便便的模樣,不知多少好東西堆起來的,出金量應該不少。”
“年景不好,最近的貨大不如前!”那位叔一邊叼着香檀煙鬥吞雲吐霧,一邊拍了拍車上客商的屁股,将那客商吓得淚流滿面,“我就指望着這批貨呢,阿魚吃,你和你兄弟幹得不錯,好漂亮好靓眼的兩個小娘皮,我用五頭豬和你換!”
“叔,開玩笑了不是?這樣稀罕的貨,用來出金就可惜了。”阿魚吃神采飛揚,臉上的神情格外驕傲:“人人都說出金術好,但一旦遇到好貨,還得靠我們手藝人!”
那位叔笑罵一聲:“臭賣魚的。”
般星苦惱地進行分析:這一段話透露出的意思是...好吧,她沒聽懂。
這群人最終彙聚在一座石頭廣場上,廣場周圍,環繞着巨型燈枝,數萬盞長明燈内,散發奇香的深海鲸油徹夜燃燒。廣場正中,坐落着一口漆黑的圓形水池,水面紋絲不動,看上去像一面黑色的鏡子。
般星降落的時候就發現,黑金城的城内排布是一個太陽的形狀,廣場位于中心,街市呈放射線狀分散出去,延伸向各個城門,保證外地人從城門一進來,就能被富貴豪奢景象俘獲心神。
大緻一數,被抓的外地人足有幾百個,從精神狀态來看,有些人已經被關上了一段時日,般星和妹己運氣好,第一個晚上,就趕上了‘大集’。
那幾個倒黴客商由于身形肥大,十分顯眼,被推到最前面,般星妹己這兩個姑娘漂亮得出奇,又是從天而降的谪仙人,很榮幸地占據了第二排。
妹己對此表示不滿。
那位與阿魚吃搭話的叔走到中間,從衆人竊竊私語中,般星得知,這個人竟是黑金城城主。
“和這些人做了交易的,收到錢的,都快過來。”
聞言,大多推平闆車的都走上前,找準位置跪好,一看頗為熟練。
阿魚吃面帶得色,雙手懷抱胸前,頭昂得高高的,張開了嘴。
其餘人同樣張大了嘴,将喉嚨對準水池。
這真是一幅詭異至極,恐怖至極的景象,在燈光下,每個人的臉都是金燦燦的,而大張的喉嚨卻一片深黑,像是無數的黑洞,擇人欲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