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放學。

前排的那個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黎妝來叫她去吃飯，才把柏璟從魂不守舍的狀态中拉出來。

“怎麼了我們柏小璟？蔫蔫兒的像倒了百草枯的花骨朵兒似的。”黎妝見她情緒不佳，伸手撓了撓她下巴，逗貓兒一樣的。

柏璟微微轉頭躲開那種作惡的手，眼神卻忘了從溫恒年的位置上離開。

黎妝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便心下了然：“等着啊，我去給你打聽打聽。”

不過五分鐘，女生便咬着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的棒棒糖回來了：“溫恒年請假了，今天淩晨請的，直接給班主任打的電話，擾人清夢給老班氣的夠嗆。”

請假了？

柏璟腦子裡似乎有一根線斷開了一樣，咔嘣一聲。

旁邊程娅從課桌裡拿出一盒酸奶遞給她：“柏璟，你唇色好白啊，是不是低血糖了？”

她搖了搖頭，昨天回去的時候已經挺晚了，沒睡多久又要起床來學校，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兒去。

溫恒年是先送的自己才又回的自己家，難不成是沒睡好？

想到這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柏璟把亂糟糟的思緒整理好，拿過酸奶對程娅微微一笑：“謝了。”

她指腹觸碰到一絲異樣，挪開一看，酸奶盒身上有一點粉紅色的膠，像是之前沾了個什麼東西在上面。

柏璟沒往心裡去。

今天放學的早，簡侵着人在金k預訂了一個包間，這一群都是俗人，過生日也是老三套，喝酒唱歌搖骰子。

來襄城之後沒交幾個朋友，女生中柏璟隻叫了說過幾句話的班長和程娅，男生則是單方面跟溫恒年稱兄道弟的趙閣。

“柏璟姐姐，我也不知道送女生什麼好，你看看這個禮物還算讓您開心嗎？可以的話您笑納。”趙閣說話方式仍舊是那副滑稽的俏皮話，聽上去隻覺得好笑不惹人讨厭。

是一頂帽子，網上很火的克萊因藍色調，柏璟隻是拿在手裡，就已經覺得格外顯白。

班長臉側一熱，有點不好意思的從身後拿出幾本書：“我這人沒啥興趣愛好，也就稍微會學點習，之前一直覺得你看上去冷冷的不好相處，沒想到你會邀請我來參加，臨時去書店買了幾本我覺得特别好的參考書，你别嫌棄。”

看到封皮上印着的幾行字，柏璟險些咬牙，這幾本都是她不擅長的英語科目。

趙閣在一旁爆笑，彎身按着因動作幅度太大而有些鈍疼的腹部：“不是，班長大人，誰家好人生日禮物送人學習資料啊？”

書封上貼着一張便利簽，是一句英譯哲言，字體大氣漂亮，末尾是标正的楷體署名——木一。

這是班長的名字，簡單，好記。

被嘲笑了一番，女生推了推眼鏡就追着趙閣打，作風不似姓名，稱得上是彪悍。

黎妝這會兒不在，跟着簡侵去點酒，趙閣也逃出包間，身後跟着不依不饒的班長。

屋裡面一時間隻剩下了程娅跟她。

直到人都走光，女孩兒才支支吾吾的小聲說道：“我…第一次交到朋友，沒收到過也沒送出去過禮物，這個發卡是配套的，不是什麼昂貴的東西，希望我們兩個能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她說話的模樣很真誠，柏璟敏感的感動了一下。

跟着黎妝和簡侵進來的有三四個服務員，前幾個都推着小車，裡面擺滿了各種顔色的酒，最後面那個手中捧着一個大蛋糕，雙層的。

“是不是還差個人？”

酒瓶擺了一桌子，忙活完的黎妝這才來得及伸直腰，掃了一圈周圍，目光沒有看見某個人。

她看向簡侵，略帶些質問：“你那好朋友怎麼回事兒？前幾天死乞白賴的問我柏小璟什麼時候生日，真到這一天了人卻消失不見？”

簡侵隻知道溫恒年父親住院的事兒，他是個沒經過别人允許就不會随口亂說的人，隻搖了搖頭道：“不清楚。”

黎妝看了眼沉默着的柏璟，語氣不太好：“那還等嗎？”

柏璟彎了彎身子，順過玻璃桌面上放着的打火機，按下卡扣，“啪嗒”一聲，中間夾雜着她那聲不輕不重的：“不等了。”

蠟燭點燃，最中央那簇火苗兒在黑暗的包間内不停晃動。

像柏璟浮沉不定的心緒，随着節奏左右搖擺。

明明她是壽星，确實在場這些人中看上去最不起勁兒的一個。

趙閣喝開了之後便拿着話筒跟黎妝飙歌，倆人音調一個比一個高。

柏璟卻置身事外，偶爾看下旁邊放着的手機，格外平靜。

中途簡侵出去接了個電話，再進來的時候一改往日那副冷靜的樣子，看上去有點火急火燎。

他拍了拍黎妝的肩膀，趁那人分心俯身在她耳邊說道：“公司有點急事，你們現在這兒玩，等會兒我來接你回去。”

黎妝随意擺了擺手，她今天晚上不待見溫恒年，連帶着他的朋友也一并看不順眼，整晚都沒怎麼搭理簡侵。

柏璟起身要跟着那人影出去，被程娅拽住手腕：“柏璟，怎麼了？”

程娅說話的聲音有點發顫，柏璟這才抱歉的意識到，程娅跟另外幾人都不相熟，明明是自己請她來，卻從頭到尾都沒怎麼照顧到對方的情緒。

柏璟：“沒事兒，想出去透透氣來着，現在不用了。”

喝到末尾，木一和趙閣已經倒在沙發裡，沒了判斷能力，程娅是唯一一個沒沾酒的，結束之後便打了車回去。

簡侵忙完來把黎妝接走，看了看那兩個醉鬼，又皺眉看向柏璟：“需不需要我幫你把那個男生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