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 何斯楠那在國内僅存的、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就在短短十分鐘之前,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慘烈車禍!而剛才那個令他心如刀絞的電話,正是從醫院那頭急匆匆打來的,說話的人就是一名語氣沉重且充滿焦慮的護士。
此時此刻,我和何斯楠正身處在這狹小逼仄的空間之中,兩人皆是面色慘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我們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般,腳步虛浮地在手術室外的走廊裡來回踱着步,每一步都顯得那麼沉重而又無力。
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緊張氛圍,仿佛時間已經凝固,唯有那無盡的恐懼和擔憂在心頭肆意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兩批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和護士神色肅穆地從裡面緩緩走了出來。
我的心瞬間揪緊,連忙攙扶着身體搖搖欲墜、腳步踉跄的何斯楠快步沖了上去。
當目光觸及到主治醫師那陰沉而凝重的面龐時,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與何斯楠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恐懼和不安,似乎已經預感到了即将到來的噩耗。
盡管内心充滿了恐懼,何斯楠卻始終緊閉雙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然而,有些事情終究需要有人去面對,于是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醫生,我們是傷者的家屬,請問他們現在情況如何?”
兩位醫生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語氣沉重且哀傷地說道:“請節哀順變吧……”
話音未落,他們便轉身帶着護士默默地離開了手術室門口,隻留下茫然失措的我們呆呆地站在原地。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整個世界突然變得無比寂靜。
然而,僅僅片刻之後,何斯楠像是回過神來似的,猛地掙脫開我的手臂,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般沖進了手術室。
他一邊放聲痛哭,一邊聲嘶力竭地呼喊着:“爸、媽!你們快醒醒啊!我以後再也不會惹你們生氣了,求求你們睜開眼睛看看我!隻要你們能夠活過來,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何斯楠撲倒在其中一具被潔白的布單嚴密遮蓋住全身的屍體旁邊,雙膝跪地,雙手緊緊抱住那具冰冷的軀體,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
我滿臉通紅地凝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心中充滿了無助和困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撫慰他那顆受傷的心。
就在此時,一陣清脆的鈴聲突然從我的口袋中傳來,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寂靜。
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出的竟然是哥哥打來的電話。
直到此刻,我才恍然驚覺,時間已然悄然流逝到了夜晚八點,距離九點隻剩下短短的十分鐘而已。
然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來電,我并沒有立刻按下接聽鍵。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那依舊靜靜趴在手術台上的何斯楠,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深吸一口氣後,我緩緩移步至一旁,試圖讓自己紛亂如麻的思緒平靜下來。待情緒稍稍穩定之後,我終于鼓起勇氣,輕輕滑動手指,接通了這個來自哥哥的電話......
"哥。" 我輕輕地喚了一聲。
"你的聲音怎麼了?" 哥哥關切地問道。然而此刻,我卻無法自如地調整自己的嗓音,或許是因為太久未曾開口說話,喉嚨變得沙啞幹澀,以至于這細微的變化都沒能逃過細心如發的哥哥的耳朵。
我實在不願讓哥哥為我憂心忡忡,于是不假思索地扯了個謊:"沒事,隻是剛剛睡了一覺,結果被你的電話給吵醒了。"
說完這句話後,我的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愧疚,但又暗自祈禱着哥哥能夠相信這個說辭。
好在哥哥似乎并未起疑,他很快就轉移了話題,繼續詢問道:"吃飯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我的思緒瞬間飄遠,整個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隻是随口敷衍地回答道:"沒有。"
其實此時此刻,食物對我來說毫無吸引力,滿心都是對未來的迷茫和不安。
“那就去吃吧。”他的聲音平靜而溫和,仿佛隻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語。
“嗯。”我的回應顯得有些簡短和敷衍,似乎并沒有太多的熱情。
哥哥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關切和疑惑。
沉默片刻後,他再次開口問道:“阿梁,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瞞着我?”
他的語氣帶着些許擔憂,讓我感到一陣溫暖,但同時也讓我越發難以啟齒。
我沉默了許久,心中仿佛有千斤重擔壓着一般,讓我喘不過氣來。
最終,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知哥哥。
包括隔壁那家人的事我也一并說了。
當我說完之後,哥哥輕聲安慰道:“别擔心太多,咱們所經曆的與他們完全不同。”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道:“不過,最近這陣子,你就先去何斯楠家住吧,我擔心他可能會承受不住打擊而做出傻事。”
聽到這裡,我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但也明白哥哥的顧慮不無道理,于是點了點頭,應聲道:“嗯。”
盡管如此,心頭的那片陰雲卻始終揮之不去,令我陷入深深的憂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