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夫親啟,
自感時日無多,故有此書。
北狄雖已降伏,但仍不可掉以輕心;筠兒頑劣還需多加管教……
陛下仁厚,得讓長華與君有此一遭,有此……不悔人間一趟。
長華走後,望君珍重,切要愛惜身體,北狄異心,不可無君。”
——長華絕筆
“王爺,我們這樣真的合适嗎?”侍從不确定的問戎峥。
陛下是派他們來視察工作的,王爺非說今兒個外面逢集,偏偏要帶着他出來湊熱鬧。
今日是八月十四,明日就是中秋,這街上也有不少賣花燈的,戎峥鐵了心要湊這個熱鬧。
他左看右看,南梁就是和他們北梁不一樣:“你要是怕,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到處轉轉沒問題的。”
戎峥是北梁皇帝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不過北梁先皇先皇後走的時候戎峥還小,和哥哥差的歲數又大,兄弟倆說是父子都有人信。
自小戎峥就被皇兄帶在身邊看顧長大,可是跟着皇兄在軍營呆了許久,回宮之後身上這種不着調的氣質皇帝怎麼都掰不回去了。
任憑皇帝如何打罵說教,戎峥永遠都是一副“不聽不聽”的态度,那些被請來的老師也都被他氣的三魂七魄出竅。
侍從也是怕上頭責難,得了戎峥的應允後就趕緊跑了,留下戎峥一人在南國的街道上轉悠。
要說北梁與南梁的關系,不說五百年前是一家,幾代之前就是。當初戎峥的先祖帶兵親征,誰知道一去音信全無,南梁這邊就擁了新帝上位。
哪知道他太祖父就在新帝登基後不久就回來了,這一下氣得不行,偌大的梁國就這麼一分為二,變為了南梁與北梁。
南梁文風盛行,又多水道,舉國上下都有種柔情似水的感覺;北梁就粗犷的多,再往北還有異族時不時就來騷擾,武風盛行。
雖說戎峥的皇兄有意改變這局面,但也不是短時間能扭轉的。
在街上走了一會,戎峥尋了個攤子坐下,準備吃點東西恢複一下體力。
他這個攤子邊上就是賣花燈的小販,竹竿最頂上那花燈精緻,一看就是廢了功夫紮出來的。
然而戎峥的注意卻不在花燈上,而是在花燈前站着的一個人。
晏長華一襲青衣,看着就是個讀書人,也是典型的南梁長相,一雙眼眸好似彎月,微微蹙起的眉濃淡也恰到好處,朱唇不點而紅,隻一眼就讓戎峥丢了魂。
戎峥身子好像被釘在凳子上一樣,就這麼愣愣的看着那邊的人。
晏長華身邊其餘兩人戎峥都認得,按輩分來算,那兩個人還是戎峥的侄子呢。
大一些的就是南梁二皇子戎洺,他看晏長華的眼神眼明人一眼就知道是什麼心思。那個小娃娃就是六皇子,也是戎洺同母的兄弟,戎沐。
“長華,今日是你生辰,喜歡的話我送你呀!”戎洺見晏長華一直看着那盞花燈,開口就要拿下來讨美人歡心。
戎峥按兵不動,想瞧瞧自己這便宜侄子能做出些什麼來。
誰知晏長華開口了:“不必勞煩二皇子破費,花燈雖說好看,卻不是必須的。”
“可今日是你生辰……”
戎洺話還沒說完,就被晏長華打斷了:“二殿下親口說過我是你小叔,小叔說的話你也不聽了?”
戎洺似是不甘心:“是…小叔……”
晏長華今日是自己出門的,碰見這兄弟兩個屬實碰巧:“好了,二位殿下也不必在我這兒浪費時間,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二皇子帶着弟弟三步一回頭消失在人群中,看到人不在自己視線内之後,晏長華終于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戎峥知道一些關于晏長華的消息,他爹是狀元郎,娘是貴妃的親姨姨,兩人老來得子本應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可惜晏公子是胎裡弱,從出生開始就大病小病不斷。
讓北梁多關注他的一點是,縱使拖着這一副病體,晏長華也是南梁數一數二的才子。
戎峥都不敢想要是這人有一具好身體該是何等情況。
那邊的晏長華看了看花燈,終究是沒買下來。雖然晏府不缺錢,但這般美麗的花燈,跟着他這病秧子着實是委屈了。
晏長華從花燈攤上一走,戎峥就丢給了那攤販一塊碎銀:“我要了,這錢夠嗎?”
接過碎銀,攤販連連點頭,要給戎峥找錢。
“不用了,多出來的就當是賞你的。”說完,戎峥拿了花燈跟在晏長華後面。
晏長華平時很少出門,今日還是因着是他生辰家裡人才肯放他出來,街上的每個攤子他都能停下來看上許久。
看人捏面人看的入神,站的太久了,晏長華正打算活動活動身子,衣角被人拽了拽。
一個小孩拿了一封信和一盞花燈——那花燈正是他之前看上的那盞。
“哥哥,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小孩把東西塞給晏長華之後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