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夫親啟,
又長一歲,望君一切安好。
菜一定要熱透了在吃,雖是佳節也不要貪食。”
——晏長華,餘生的七百五十天
這一燒,燒掉了晏長華大半的精氣神。
原本應由他經手的公務也都分給了其他人。
“喝完藥,我帶你出去走走。”戎峥端來了藥碗。
晏長華靠在床柱上,聽見戎峥的聲音眨眨眼,接過碗将藥全都喝了下去。
“再過些日子,就能回去了。”戎峥給晏長華穿戴衣物,梳頭。
“還要過多久呢?”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戎峥張了張嘴,也無法給出一個确切的答案。
晏長華也隻是随口一問,并沒有放在心上,跟着戎峥就出去了。
過了最開始的時候,從北梁過來的大臣也不是都擠在一個院子裡,南梁留下來的衙門已經重新啟用,這間院子就留下給晏長華養病了。
南邊的花好像是一年四季不斷的一樣,這院裡現在還有不少花開着。
晏長華折了一朵紅花,簪到了戎峥發間。
戎峥面上一陣發燙:“我戴像什麼樣子?花還是你來戴好看。”
給他戴完花後晏長華微微靠着他,剛好一些,不過動作大了點就覺得心慌。①
“自然也是好看的。”晏長華想笑,卻隻能咳出來幾聲。
病了一場,晏長華原本合身的衣物現在穿在身上都顯得有些空蕩蕩。
戎峥心疼:“你好好的,要我怎麼都行。”
晏長華其實很想問:那把皇帝拉下來也可以嗎?但考慮到自己和戎峥确實都不是做皇帝的料,這個想法也就沒有說出口。
“再陪我走走吧。”晏長華緩過勁來,竟是這幾天裡罕見的要求繼續在外面多呆一會。
戎峥自然是答應他的,兩人也沒有出去,就是在院裡散步。
兩人正好好走着,突然就有人跪在了晏長華身前:“大人,南梁末帝,走了……”
晏長華覺着喉頭一陣腥甜,他握緊拳,指甲嵌進肉中帶來的疼痛讓他維持着清醒。
戎峥叫人來将這個人帶了下去,怒火在看見晏長華咬的下唇發白的時候被強壓了下去。
“别咬自己,長華……”戎峥掰開晏長華的手,手心已經坑坑窪窪滿是月牙狀的掐痕,要不是晏長華剛病了一場,怕是直接能掐出血。
晏長華微微動了動手指,痛覺刺激着他,勉強還留有一絲神智。
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是皇帝搞的鬼,他知道戎沐難逃一死,皇帝還專門派人将消息遞到他面前。
“你要親自審他嗎?”戎峥正捧着晏長華的手,輕輕給他吹氣。
“不用,”晏長華搖頭,“我已經知曉了大概。”
看晏長華狀态不好,戎峥便沒有現在告訴他自己收到調令的事情。
皇帝又在催他回北境了。
這麼突然,皇帝也是知道晏長華如今情況的,這時候出了調令,戎峥反應再慢也知道出了問題。
“長華,要是有什麼你就同我說。”戎峥又認真的問了晏長華一遍。
晏長華很想說,但這院中又有幾人不是皇帝耳目?抛開武功高強的辛修不說,那些侍者多半也都是皇帝的眼線。
這種情況下,晏長華也隻能自己藏好心思,不與任何人說,哪怕是戎峥。
因為這種話一旦說出口,就不會是原本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經過有心之人的曲解加工,什麼樣的罪名編不出來?
“沐兒這一下去了,我在這世上也沒有血脈相連之人了。”他垂着眼,旁人看不清他眼中神色,“到底是物是人非。”
他的姿态也是在向周邊人表示,他未有什麼出格的想法,更不可能去付諸實踐。
趁着戎峥安慰他的空檔,晏長華就瞥見有人悄悄離開了。
皇帝催的急,似乎是知道戎峥會拖延一樣,今天一天又來了兩道。
沒辦法,戎峥隻好在夜裡準備睡覺的時候同晏長華說了。
“王爺,怎麼還不上來躺着?”晏長華疑惑,平常戎峥一說睡覺往床上躺的比誰都快。
他剛說完,戎峥就躺了下來,晏長華習慣性就往他那邊靠。
腰上也被戎峥摟住,晏長華安心了許多:“王爺可是有心事?”
戎峥悶悶的“嗯”了一聲:“皇兄調我回北境,可能後天就要走。”
皇帝這麼做晏長華也有猜測,以防萬一他要是有謀逆之心,還有戎峥能夠做他們之間的緩沖帶。
晏長華在戎峥臉頰上一吻:“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用太過憂心。”
就算要謀反,他也不會選現在。
皇帝憂心是對的,可惜憂心錯了時候。
戎峥抱緊了他:“好……”
第二日戎峥動身時,晏長華還在睡夢中,隻覺着額上一陣柔軟。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