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并不像主城那樣有完備的政.府機構,柏郃野為了把幾個信得過的心腹湊到一起,開個小型會議,地址選在了一家飯店包廂,各類菜品色香味俱全地一上,附帶一個蹭吃蹭喝的溫祈,活活搭成了一個草台班子。
然而“草台班子”裡的各位原本是打算談正事的,但菜一上齊,所有人眼睛都蹬直了,南希說:“老大,你以後日子不過啦?”
柏郃野大馬金刀一坐,他姿勢散漫,以前任職主城的時候,總要做什麼都講究的整肅軍儀,現在自己扯旗當霸王,反而不怎麼注重這些了。
他斜了南希一眼:“吃都占不住你的嘴。”
南希總感覺不太對,柏郃野今天雖然穿的乍一看依然是和平時一樣的襯衫,但仔細一看,腰間還挂了一個一看就做工不便宜的荷包,襯衫領口繡着精細的暗金線,耳垂上居然還别了一個騷包的耳釘。
低調奢華,簡直走出去就可以參加基地時裝秀。
南希驚疑不定的想,今天還有什麼重要人物沒來嗎?他這是開屏給誰看呢?
然而這個問題注定是沒人給她解答的,柏郃野把剝好的食材放在溫祈面前,正色道:“知道今天叫你們來是做什麼吧?”
“知道!”一談正事,南希立刻收起和少将如出一轍的嬉皮笑臉,沉聲道,“主城到現在都沒動靜,這不正常,還有研究院,封閉之後再沒消息,那夥人平時無風也要起浪,我們不能等他開始吹妖風再做準備。”
利維接着說:“現在外城才剛實現自治,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咱們還是個蹒跚學步的幼兒,主城指不定為瀕臨崩潰的輿論多發愁,沒來招惹,咱們也沒必要湊這個熱鬧吧。”
“要未雨綢缪。”
說話的是安德烈,利維聽他慢吞吞的語氣就來氣,一攤手:“我說您怎麼總愛和我唱反調呢?行行行,我知道那天被我看見你哭哭啼啼又吵又鬧覺得丢人了,那我不也沒說什麼嘛。”
他就這麼把安德烈的糗事廣而告之了,南希稀奇地湊上前:“真的假的?看不出來,你居然是個心思這麼細膩的人,噫,真是鐵漢柔情……”
安德烈沉默的一掌拍在桌上。
溫祈的蟹殼掉在桌上,滿嘴流黃地擡起頭,柏郃野淡定地用公筷重新夾了一個,掰開放進了他碗裡:“吃你的。”
他這副春風滿面的德行讓在場其他人都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意思,南希和利維這兩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對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眼裡找到了答案。
一旁沉默不語的周銘卻輕咳一聲,将話題拐回正軌:“想知道主城的情況,派幾個人去探一探是最好的辦法。”
柏郃野贊同:“不用多,目标太大容易打草驚蛇——我打算親自去看看。”
話音未落,幾個人都傻眼了,南希站着,筷子剛沾上離她最遠的菜上,聞言就這麼僵着轉回頭:“老大,你認真的?你要是走了,外城怎麼辦,誰管事啊?”
柏郃野平時在軍中積威甚重,凡是跟過他的人,都對他有一種幾乎言聽計從的狂熱信賴。在自治這個想法萌芽,柏郃野就想過這個問題——他不能把半個基地變成自己的一言堂,放權是必要的。
這個時代幾乎沒人能夠活到壽終正寝,如果自己不在了,他得讓這群人學會自保。
柏郃野沉吟了一下,說:“這段時間周銘會暫代我所有事務。”
利維舉起手:“那我和你一起。”
柏郃野想也不想:“不行,你被污染過還沒完全恢複,我身邊不跟廢物,一個人就夠了。”
“操!”利維罵道,“剛愎自用,狂死你得了!”
安德烈沒說話,周銘主動道:“将軍,還是我去吧。”
“我也去。”
一個聲音同時響起,衆人齊刷刷扭頭,發現說話的是溫祈。
溫祈不是一時頭腦發熱,也不是想去拖後腿,他有自己的考慮。
他已經從數次夢裡窺見了未來的一角,即使雜亂無章,完全像鬧着玩的,但他不願意再袖手旁觀。
另外還有一層原因……柏郃野昨晚連着幾個的“害怕”始終在他腦海裡周旋不去,溫祈握了握那枚怎麼都捂不熱的勳章,感覺這趟行程恐怕并不輕松,他一定要跟着去。
周銘随着他的動作看清了他胸前挂的項鍊,目光黯了黯。柏郃野卻曲解成了另一層意思。
從遇見溫祈開始,他的表現一直是好奇有餘,但卻一直并不怎麼願意主動接觸危險的事。怎麼周銘一說要去,他就要跟着去了?
柏郃野心裡吃味,但沒表現出來,強行把自己的思緒拉回到正事上,擺擺手,回絕了周銘的請求:“主城和研究院沒那麼好糊弄,而且外城剛剛脫離危機,正需要一個溫和的主事人,這事你比我擅長。”
說完,他喝了一口水,沖溫祈說:“還有你,就是帶你來蹭飯的,沒有準備你發表意見的稿子,别加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