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點點牆上的工具,意味深長地笑道,“下一次你就不會這麼吃驚了。”
“鐵打的傘柄,我确實沒做過,不過願意一試。”
鐵匠咧開嘴笑起來。
“有點難度,不過我這人,就喜歡挑戰困難。姑娘可記得傘面與傘骨的尺寸?”
向陽颔首。
一邊與他讨論傘的尺寸,一邊細細留意他面部神情。
“不知師傅如何稱呼?在上京這番時日,竟未曾遇到像師傅手藝這樣好的人物。”
“在下王虎。”鐵匠先是憨憨一笑,随後有些不以為意,“上京能人衆多,我區區一個鐵匠,如何擔得起姑娘這般稱贊。”
向陽卻不贊成的搖頭,神色認真,“旁人聽到我要一把鐵打的傘柄,怕是早就将我二人轟出去了。”
忽而話題一轉。
“我本想前日午後便來尋你做工,誰知到了才發現你當日并未開工。”
向陽假意歎氣,有些遺憾,之後不經意地問道,“師傅那日怎的不做生意?”
王虎面色一變,又迅速斂住心神,不動聲色。
“那日家中有些瑣事,回去處理家中瑣事了。”
“是麼,那可真是不湊巧。”向陽随口接話,然後打了個哈欠。
王虎不想再與二人掰扯,開口趕人。
“姑娘付下定金,七日後來看樣品吧,如何?”
正合她意!累了走人!
向陽點頭,走到程少虞身側便靜止不動了,目不斜視,仿佛本來就長在此處。
程少虞:
“……”
程少虞無奈掏錢,二人離開鐵匠鋪後,程少虞問她,“他的話,你覺得能信幾分?”
向陽伸了個懶腰,松快松快筋骨,懶散道,“半分都不可信。”
“哦?”程少虞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向陽轉頭,“程大人看的比我更清楚,為何次次都要問我。”
程少虞輕笑出聲,“我隻是想聽聽姑娘的意見,沒想到我的想法能與姑娘的想法相同,不如這次也說來聽聽,多一個人多一分心思嘛。”
向陽瞧這人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摸了摸下巴。
“這人的工具擺放整齊有序,錘煉鐵器的方式也不像是随意敲打,說話方式更沒有普通土匪的模樣,一言一行皆有章法。這可不像别人口中,打劫完之後随意抓人溜圈滿足惡趣味的人。”
“倒更像是…”
向陽皺眉,有些不确定。
“是參過軍的人。”程少虞肯定她的想法。
“那就更怪了。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一個落草為寇的士兵,毫無關系的兩個人,如何會關聯起來呢。”
向陽摩挲着下巴,半晌歎了口氣。
“?”
這人又怎麼了?
程少虞有點發懵。
“人啊,真的好複雜。”向陽眉頭輕皺。
程少虞輕笑出聲,眼底彌漫着笑意,“向姑娘看來是少與人打交道。”
他斂住笑意,神情複雜,輕生說道,“人心與人性,是這世間最難以捉摸的東西。”
“嗯,你說的很是。”向陽贊同,“那麼,中午去哪裡吃飯?”
“?”
雲秦樓
程少虞不知道事情為什麼變成這樣,他就這麼毫無反抗的帶着向陽來到這上京城最著名的酒樓。
向陽坐在桌前則很滿意,看着眼前的滿滿的菜肴,不禁感歎,“人啊,就這樣吃喝不好嗎,還要搞這麼多的事情做什麼,不累嗎?”
張曉站在一側,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女人就這麼毫不客氣,大搖大擺地坐下。
聽見這話他下意識頂嘴,“難道要都像你似的,除了吃,就是睡,能坐着絕不站着嗎?”
程少虞皺眉,不贊同地看向張曉。
張曉肩膀一縮。
向陽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反駁,“不,天氣好的時候我還是會出去給人算命的,再說,随遇而安有什麼不好。”
“你那叫什麼,給人算沒了,你…”張曉不服氣。
“張曉。”程少虞低聲道。
張曉不敢再說。
“坐下一起用吧。”程少虞淡淡道,不等張曉拒絕,“正好談談今日王虎的事情。”
說起王虎,張曉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人,昨日我瞧了瞧王虎的戶籍,巧的是,他和陳恩,是同鄉。”
“那張淑呢?”向陽開口問道。
張曉不明白他為何又要提起這個女人,“她亦是濟州人士,隻是與王陳二人并不在一個縣,祖上一直做些小生意,原也算小有家産。”
向陽擡頭與程少虞對視一眼。
要去一趟濟州。
二人不約而同地想。
“何時出發?”向陽問。
“未時,城門見?”程少虞詢問她的意見。
向陽默。
“申時,城外茶鋪。”
“好。”
張曉:你們在說什麼?
待商議好行程細節後,程少虞先行離去。
張曉趁機逮住将要開溜的向陽,“你跟程大人什麼關系,怎麼感覺你二人不像剛認識的樣子。”
“唔……”向陽若有所思,“大概,是他有求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