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瞬間想起何稚安說家裡沒錢的事情,她扭頭去看溫笙白,恰巧他也轉頭。
兩人對視,顯然是認為這是一條重要線索。
“誰欠你的債?何家老爺何浩仁?”
向陽貌似不經意問道。
張主事嗤笑,“除了他還能有誰。”
他甩出一張紙,指了指角落的簽字和手印,“看清楚了幾位,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何浩仁親筆,并附簽字畫押。”
紙上筆墨淩亂,但能清晰辨認出内容:
“今某何浩仁欠淩河賭坊十萬兩,承諾二十日内還清,以小女何稚安為押。”
右下角工工整整地簽着何浩仁的名字,并摁着手印。
溫陌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後不可思議地看向遠處的何稚安和何夫人,何夫人抿唇,緊緊牽着何稚安的手。
何稚安看不到紙上的字,隻是對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解。
溫陌咬牙切齒,“這個該死的何浩仁!”
向陽和溫笙白的臉色也不好看,萬萬沒想到這何浩仁不僅是個賭徒,居然還以自己的女兒做抵押。
張主事又甩出一張紙,“何夫人為了給她丈夫還債,已經把這宅子賣給我們了,連同宅子裡那些值錢的金銀古董,名貴草木,通通都是我們的。
這是房契,諸位,現在怎麼看都是你們私闖民宅啊?”
他倒打一耙,嘴角忍不住揚起得意洋洋的笑。
溫陌眯着眼就要往前沖,這次被溫笙白阻止了。
張主事斂起笑容,毫不客氣地趕他們走,“諸位,請吧!”
說着側開身,伸出手做了個請離的動作。
向陽不是頭一回被人趕出門了,所以接受良好,淡定地朝門外走。
但溫陌不一樣,他打小就沒受過這樣的屈辱,死死攥住拳頭就要沖上去。
張主事看着滿眼憤怒的溫陌,臉上露出輕蔑的表情内心卻一片平靜。
沒錯,就是這樣。既憤怒又屈辱,不要忍,就這麼朝我沖過來。
打我吧,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是誰。
溫笙白一把拽住溫陌,“冷靜點,走了。”
溫陌第一次甩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反而被制住。
他憤怒地瞪向溫笙白,在看到小皇叔眼中的沉靜後愣住,而後很快鎮定下來。
他沉默地點點頭,悶頭朝外走。
溫笙白見他冷靜下來松開手,路過張主事身邊的時候,兩人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門内何夫人見這場混亂結束,就要牽着何稚安離開何府。
張主事喊住她,“何夫人。”
何夫人頓住腳步,摟緊了何稚安。
“若你有什麼困難,歡迎你來找我們。”
他饒有興味地打量何稚安。
何夫人努力對他的眼神視若無睹,頭也不回不卑不亢道,“希望沒有這一天。”
站在何府門外,溫陌回頭,看着跑出來兩個人摘下何府的門匾,不甘心道,“就這麼退讓了?”
向陽不緊不慢地開口,“一時的忍讓不算什麼,好在小姑娘沒事。”
緊接着補充,“不過方才你若沒忍住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溫陌詫異,“嗯?”
“方才那張主事明顯在激怒我們。”
溫笙白盯着他的眼睛,讓他無處可躲,“而你專門往他的铒上咬,想做那條上鈎的魚。”
溫陌尴尬地撓了撓頭,“激怒我們幹嘛……讨打啊?”
溫笙白暗歎一聲,把其中的關竅掰碎了喂給他。
“一旦這次動了手,就是我們不占理,他順理成章地去報官,如此一來,你我的身份十有八九會暴露給他的背後之人。”
溫陌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報官未必是報的我們想要的官……他這麼有底氣說明朝廷裡有人和他們勾結。”
如此一來,即便最後他們能脫身,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無法背地裡調查,還會打草驚蛇,給了他們幕後指使銷毀證據的機會。
向陽贊同,“孺子可教也。”
不過,向陽和溫笙白腦海裡都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向陽蒙眼的形象在上京也不算常見,倘若幕後指使真的權勢了得,那他肯定知道之前槐清池一案中向陽的存在,自然也知道溫笙白效力于那位神秘的攝政王,如此衆人的身份也能被他猜出七七八八。
若這樣他還能毫不畏懼,足以證明這人身份地位必定不低,起碼在皇室面前有足夠的分量。
如此一來,反而能為他們此次調查縮小範圍。
正說着何夫人母女從裡面走出來。
何稚安用眼神朝幾個人打招呼,何夫人見他們還在門外沒有離開,皺了皺眉。
向陽主動上前,語帶關切,“你們之後有什麼打算?”
何夫人放緩神色,“我娘家姓林,在城西雖是個小小的員外,但也能讓我母女暫時安身。”
“巧了。”
向陽微笑,“我也住在城西,離懷遠街不遠。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的,林夫人盡管開口。”
她不再喚她何夫人,林钰見狀對她心生好感,“多謝姑娘。”
向陽打量着她的神色,試探詢問,“我們還有許多疑問,不知夫人可願為我們解惑?”
林钰面露難色,身邊的何稚安晃了晃她的手,祈求道,“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