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山局促:“夫人有何吩咐?”
溫阮将綠豆湯捧給他,“接着。”
令山受寵若驚,不敢接。
溫阮笑着,打趣:“難道要我喂你不成?”
令山一聽,臉上一紅,慌忙來接盛着綠豆湯的白瓷大碗,不當心碰着溫阮的手,吓得一下縮回去。
白瓷大碗裡的綠豆湯蕩了蕩,險些蕩出碗沿。
溫阮故作嬌哼,吓唬令山,“你敢撒出來一滴,我便打你一個耳光。”
令山心頭一顫,垂下眼眸,小心接過白瓷大碗,捧着,不喝。
溫阮催促:“喝呀。”
令山瞥她一眼,遲疑片刻,才捧着白瓷大碗飲下綠豆湯。溫阮滿意一笑,拿起汗巾,遞給他,道:“擦擦汗吧。”
令山遲疑着接過去。
就在這時,小丫鬟前來報信:“堡主在神兵房,等着夫人過去。”
令山一驚,慌忙将手中的汗巾藏到身後。
溫阮笑一笑,這個蘇岺辛的分身,似乎并不十分讨人厭。
一面想着,一面應下小丫鬟,溫阮拿一把團扇,扇着風,悠哉悠哉地沿着曲折的長廊,朝神兵房走去。
神兵房裡,滿牆都是蘇辛珍藏的神兵利器,他平日裡,最喜歡待在此處,欣賞他的寶貝。
溫阮一走進神兵房,便瞧見蘇辛正仔細地擦拭着一把寶劍。他的手上有武鬥留下的傷。若是以往,溫阮興許會上前關切,為他擦藥,盡管蘇辛總是嫌她礙事……可是今日她隻當沒看見,冷淡地說:“你找我?”
蘇辛仍舊擦拭着寶劍,敷衍地“嗯”一聲。
溫阮心裡一片平靜,不對蘇辛有任何期待後,他的敷衍、冷待,似乎都與她無關。
蘇辛并未發覺妻子的異樣,低着頭說::“過幾日便是比武大會,江湖中各路豪傑都将來到長雲堡,城中達官顯貴也将前來參加大會盛宴,其中最為尊貴者,乃當今聖上的叔父,上了年紀、脾氣古怪的南陽王,一定小心伺候着。”
溫阮敷衍地“嗯”一聲,一個字也沒放在心上。
蘇辛等了一陣,沒等到溫阮再開口,皺眉擡眸,問:“你沒别的要問?”
溫阮仍舊敷衍地“嗯”一聲。
蘇辛感到疑惑,沒多問什麼,看着妻子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眉頭皺得更緊幾分,蘇辛垂下眼眸,擱下手中的寶劍,視線落在自己手背的傷口上。
*
溫阮回到後院,見令山站在廊下、手裡還緊緊攥着她給的那條汗巾,不由得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他聽她的話,很好。
款款走到令山跟前,溫阮的笑溫和些許。
望着令山,她問:“綠豆湯好不好喝?”
令山沉默,有點不知所措。
溫阮故意地說:“那綠豆湯本來是要給堡主送去的,但是被你給喝了。”
令山聞言,瞳孔驟然緊縮。
溫阮很喜歡令山被她拿住的樣子,笑着:“你去再煮一碗來。”
令山抿了抿唇,聽令前去。
溫阮:“等一等。”
她憑着記憶尋進房中,在櫃子裡找到一隻盛着綠豆的竹籃子,露出笑容。夢裡的她也一樣,會在不高興時攢綠豆,然後把綠豆煮成一鍋怨氣滿滿的綠豆湯給蘇辛喝。從今往後,她不會再忍氣吞聲,她隻會怎麼快活怎麼來。
想着,溫阮将竹籃子遞給令山,溫阮笑道:“去吧。”
令山看一眼竹籃子裡的綠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去了。
半個時辰後,出鍋的綠豆湯已盛進碗裡,放涼些許。溫阮揮一揮手,讓小丫鬟送去神兵房。
綠豆湯到神兵房時,蘇辛仍舊在擦劍,擦得一絲不苟。
小丫鬟:“堡主,您的綠豆湯。”
聽着聲音不是妻子的,蘇辛微微皺眉,放下寶劍,坐到桌案後,端起綠豆湯喝一口,眉頭皺得更緊幾分:“這綠豆湯不是夫人親自煮的?”
小丫鬟點頭。
确實不是夫人煮的,是令侍衛煮的。
蘇辛皺一皺眉頭,不滿意地推開隻喝了一口的綠豆湯,命令小丫鬟:“讓夫人親自煮。”
小丫鬟恭敬地答應一聲,離開神兵房,回到正房院子,将蘇辛的話帶給溫阮。
蘇辛竟和蘇岺辛一樣狗舌頭,也能喝出綠豆湯的細微差别。
溫阮感到些許詫異,躺在花廳的逍遙上,搖着一把碧綠的蠶絲團扇,不以為意地挑一挑眉,仍舊躺着,沒有起身去煮綠豆湯的意思。
小丫鬟戰戰兢兢地說:“夫人還是給堡主再煮一碗綠豆湯吧,堡主像是很生氣……”
溫阮無所謂地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