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厮殺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一碧如洗的天幕下滿是血色。
一塊又一塊中品靈石被消耗掉,血泊之中的王語已經幾近麻木,在修仙界,殺人和殺雞沒什麼區别,擰斷脖子後都是一個下場。
好在王語身上準備的符箓夠多,應付非結丹的傀儡綽綽有餘,但再多的符箓也有用盡的一日,而這場突如襲來的禍事卻讓她看不到盡頭。
終于,連結丹修士也開始隕落後,問道坡衆人的心緒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轟隆”一聲巨響,衆人擡眼望去,半空中金光乍現,紛紛面露驚訝——這位倒向魔道的閻遜老祖竟然在進階化神!
“老鬼,還不冒頭。”
“哈哈,閻老弟急什麼,這不是在等大陣完成嗎。”頭戴半張臉面具的晁陽老祖終于在血霧中現身。
“晁老鬼,别想在我面前耍詐。”閻遜面色陰沉。
“閻老弟屬實是誤會在下了。”晁陽盯着進階化神的閻遜,終于看準了時機,朝天空抛出一物——規則之書(殘頁)
規則之書:這世間本無規則,直到我的出現。
頓時視野内霞光滿天,似夢似真,猶如幻境。
一座隐匿于霞光間的宮殿閃耀其中,輝煌燦爛,五色斑斓的雲霞親密地圍繞着,仿佛在用身體将其托舉起來。
——靈霞天宮!
天宮現身的同一時間,閻遜的化神進階成功。
霎時間,一道銀色電弧化為一道雷光鎖鍊,迅疾無比地從天而降,正好打在五色斑斓的宮殿之上,隻聽見‘嘩啦’幾聲巨響,再擡眼時那座宮殿已然裂開一個大口。
而引導了這一幕的閻遜和晁陽,則争前恐後地朝那裂縫中湧去,在兩人身影消失的瞬間,困住所有人的血靈挪移大陣頓然消散。
就當衆人以為一切即将結束的時候,天空中忽有片片雲霞落下,雲霞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隐含着讓人心驚膽顫的氣息。
“遭了,是靈霞天宮的空間裂縫!”
“大師兄小心!”
這時,王語懷中一熱,目光一掃頓時怔住,竟是那枚入宮令在發光發燙,忽地她感覺身體被一股驚人的力量拉了上去。
“虞師妹——”
……
月離界,西鳳山。
暮色沉沉。
一無名破廟内,化作灰袍青年的王語依靠在柱子前,漫不經心地朝火堆扔出兩塊木材,被石塊圍起來的火堆因此又高了寸許。
火焰噼裡啪啦地響着,就當她的思緒正将飄散時,忽然雙耳一動,察覺到了來自外面的腳步聲以及談話聲。
“賀姐姐,前面有座破廟。”
“還亮着光,應是有人在裡面歇腳,今天咱們就在那将就一晚吧。”
不多時,破廟的大門被人推開,來者四男二女共六人,為首的是個年輕女子,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面容清秀皮膚微黃,其身後幾人也均是江湖人打扮,年齡不一,各自佩劍持刀。
一行六人進了破廟,二話不說朝着破廟的另一角落走去,期間幾人低聲細語地交談着什麼,除了領頭的黑衣女子走向王語,剩下幾人則四散開來尋找生火的幹柴。
“冒昧叨擾尊駕,夜間風大,我等幾人進來暫避一二。”
“你們自便就是。”王語低聲回應着。
“多謝。”
黑衣女子拱手道謝,不動聲色地回了人群中,朝眼神示意過來的男女搖了搖頭。
至此雙方不再有交集,各自在角落中避風休息。
王語看似在閉目沉思,然而神識早将眼前的幾人一一掃過,連同他們的小聲對話也聽得一清二楚。
領頭的黑袍女子姓賀,是松鄉鎮賀家武行的二級武師,她身邊的幾人則是賀家武行的弟子,他們六人的目的是去上雙鎮接引一批血食。
這群人看似毫無靈氣波動猶如凡人,但又與她記憶中的凡人略有不同,他們周天經脈内有股奇異的血脈之力,雖然十分淡薄。
看來,這就是此界的天行武者了。
隻是在王語的認知中,修仙界内唯有妖獸是靠血脈傳承的,沒想到此界之人竟然也可以,這月離界還真是夠古怪的。
是的,王語現在所處的地界已不是玄黃界。
十日前,因空間裂縫導緻身受重傷的王語從一處山谷中醒來,起初記憶裡的殘存讓她誤以為自己是進入了靈霞天宮副本,直到目光下移看見自己已被人五花大綁,渾身靈力盡散,周遭更是一群不懷好意的目光,她才意識到自己進入的并非副本,而是空間撕裂下的異界。
若是尋常修仙者,可能還真遭了這群人的道,但王語身負牽引術,早就将自己的一部分元神分割附着在傀儡上,即便本體受損毫無反抗之力,但以傀儡之軀應付幾個凡人還是綽綽有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