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之中,濃重的黑色霧氣猛烈地沖擊着魔修。他面容冷峻,眉頭緊鎖,不停地揮舞着衣袖,試圖将那潮水般淹沒他的灰色霧氣拂開。然而這霧氣仿若無窮無盡,隻要他少一分神,便如遊蛇般将他層層包圍。
無奈之下,魔修隻得施展自身魔氣,一團團黑色的霧氣從他的手中散開。起初,魔修的攻勢頗為有效,黑色霧氣所到之處,灰霧紛紛退避,似乎即将成功驅散這片惱人的陰霾。
可出乎魔修意料的是,僅僅片刻之後,局勢便急轉直下。被驅散的場景僅昙花一現,灰霧瞬間席卷重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噬着黑霧。
魔修的臉色随之變得越發難看,抵抗的間隙總算是注意到朝天正在一旁觀戰:“你快管管你的靈氣!”
朝天震驚,脫口而出道:“我的靈氣絕非這般模樣!”話語間,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慌亂。她趕忙凝聚起體内的靈氣于掌心,待看清那靈氣仍然清澈透明時,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無論深淺,這污濁的氣體都是魔氣。她在心中反複默念,催眠自己。
魔修見狀,臉上頓時一沉,急忙出聲道:“你可以掌控這灰霧。”言罷,便示意她嘗試引導這股力量。在他魔音貫耳般的反複要求之下,朝天無奈之下隻好調動起神識催動這股詭異的精氣。
一開始這霧氣的動向和她的想法完全不相幹,她也完全無法識别到灰霧的存在。不過一會兒,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真的成功驅使那灰霧緩緩遠離魔修。
朝天滿心狐疑,當下質問魔修:“你如何知道我能控制這灰霧?這難道是魔氣?”
魔修扶了扶袖子,不慌不忙地回應道:“修士所禦之氣均帶有自身氣息。這灰霧上既然有你的标志,那就肯定能為你所控。”
他微微擡眼,臉上的煩躁已然消失,語氣中滿是調侃:“魔氣是灰色,靈氣透明無色,混雜在一起便是灰色。”
修仙界的人還會講冷笑話?
魔氣和靈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并不能像顔色不同的氣體一般混合在一起使用。魔修的言論被她毫不猶豫的否定。
隻是他的話仍有值得注意的地方,之前遇見的魔修,無論是周源弟弟,還是丹師釋放的魔氣均不是黑色或灰色。她目光緊緊盯着魔修,卻沒有從他面容中發現任何的異常。
此路不行,決定另尋一道。她環顧四周,瞬間計上心頭。随着心念一動,她的神識如一縷青煙猛然上浮,眨眼間便來到魔修上方,一座懸浮于識海之中的銅色大鐘前方。這赫然是魂鐘的放大版。
自從她在幽冥池中使用魂鐘之後,它的幻影便如同全息投影一般伫立在識海中央。鐘體之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這些符文流暢細密,卻因歲月的侵蝕而顯得暗淡無光,唯有将神識湊近細查,也隻能辨識出部分上古文字。整座大鐘靜靜伫立在虛空之中,毫無一絲生機,與外界那小巧的魂鐘本體相比,簡直判若兩物。
朝天收回神識,伸手從納戒中取出魂鐘本體,輕輕搖晃起來。然而,正如之前數次嘗試一般,毫無所獲。識海中的大鐘仿若陷入沉睡,對她的搖晃毫無回應,而外界的小鐘更是連一絲顫音都未曾發出。
她望着手中毫無反應的魂鐘,陷入沉思。但不過片刻,她又重回識海,深吸一口氣,毅然張開雙臂,緊緊環抱住古銅色大鐘的前半部分。随後,她使出渾身解數開始搖晃,而那大鐘卻生根一般,紋絲未動。
她心中湧起一股惱怒,索性破罐子破摔。若是靈氣沒有反應,那灰霧或是魔氣呢?
她繃勁全身肌肉,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在她拼盡全力之下,終于成功将那在識海下方徘徊的灰霧緩緩牽引至上方。
緊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操縱着灰霧,使其緩緩伸出一個觸角,帶着一絲試探,輕輕的戳了一下魂鐘的虛影。
就在那觸角碰到虛影的瞬間,魂鐘竟微微搖晃起來,同時發出了一陣低沉而悠遠的聲響。
與此同時,下方頓時傳來魔修驚訝的呼喊聲:“發生了何事?”
但朝天此刻全然無暇顧及魔修的詢問,因為就在魂鐘虛影晃動發生的同時,識海之外的現實世界中,魂鐘實體也随之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她心中一驚,急忙從識海中抽回神識,用手緊緊捂住魂鐘,眼神警惕地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到這邊的異狀,這才小心翼翼地松開緊握的手掌,露出那靜靜躺在掌心之中的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