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地下室深處走,屍體堆積得愈發密集,散發出的異味愈發濃烈,令人難以忍受。
顯然,在實驗失敗後,這些屍體并未被帶出地下室,而是被簡單地堆積在了地下室的深處。好在地下室空間足夠寬敞,但即便如此,屍體也被層層疊疊地壘砌成了高高的人牆。
朝天本欲封閉嗅覺,以抵禦那令人作嘔的酸臭,卻仍強忍着,挪動着一具具屍體。
出乎意料的是,愈往地下室深處,屍體死亡的時間愈久遠,然而,在一堆腐爛至難以辨認人形的肉堆中,她竟發現了一具相對新鮮的男屍。
與大部分屍體相似,他的腹部炸裂,但他的手緊緊按住傷口,似乎丹田爆炸後他并未立刻喪命。
難道說,這人是主動望裡面屍堆裡躲藏?
他躲進地下室深處,用腐爛的屍身掩蓋住自己的身形,然後在惡臭中死去。朝天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畫面。
朝天的呼吸漸漸急促,她注意到男子緊握的拳中露出了一抹布料。
她小心翼翼地扳開男屍的手,發現那是一塊絲緞制成的物件。盡管上面滿是血污,但依然能看出其質地優良,絕非這身穿單薄布衣的男子所能輕易擁有的。
這般珍重地置于傷口之上,想必此物對男子而言意義非凡。
朝天輕輕展開布料,呼吸猛然一窒。這絲緞之中竟然包裹着一枚丹藥!
她輕輕一嗅,能聞到其中蘊含着似有似無的靈氣。她在腦海中快速搜索,卻發現自己并未見過此種丹藥。
當然,也可能是它被置放在這種污濁的環境中,變了質,從而讓人難以辨認。
若這丹藥的作用是補充靈力,或是解毒療傷,在地牢這殘酷的環境中他為何不用?
一看周圍的屍體便知,他可能到死也無法出去。把救命的丹藥如此寶貝的藏着,甚至躲到屍堆裡用以掩藏,難道是期待有人會在他死後發現嗎?
心中的謎團逐漸擴大,然而線索太少,朝天隻能先将它單獨放進能保持收容物性狀的玉瓶之中。
“——能承受魔靈的,隻能有我一個人!”那個年輕人說過的話在朝天腦海中回放。
她看着這一地慘狀,隻覺得那青年能承受下來也堪稱奇迹。
朝天搜尋了糧倉與藥鋪的每一個角落,卻未能發現那人的蹤迹,甚至連屍體也未找到。這讓她心中湧起一股不安。盡管那人并不知道她的來曆,甚至認為她是凡人,但他知曉她能夠操控魔力之事,無疑是一顆潛在的定時炸彈。
她索性先檢查周藥師的屍體。除了常用的晶石與錢财,她在周藥師的屍體邊隻發現了幾個看似曾裝過丹藥的瓶子。
這些瓶子是暖玉制成的,想必是裡面的丹藥已用盡,周藥師不舍得丢棄,便留了下來。
思及此處,朝天腦海中如驚雷乍響。
莫非那男屍寶貝的丹藥是周藥師瓶中的?隻是那名男子并未服用,而是将它保留了下來?
朝天重新審視地下室内的屍體,發現較早死亡的屍體其足陽明胃經相較于較新的屍體略顯寬廣。看來之前被囚禁在此的凡人,應當服用了一些丹藥。
她繼續在藥鋪中仔細翻找,卻并未發現任何遺留的丹藥。唯一可能有關的線索,便是周藥師留下的空丹藥瓶。
想到這裡,她決定在星坊中打探。
踏出藥鋪,門外是蕭瑟的街景。
她剛入坊市時,街上還有些人,現在街上卻空蕩蕩。和臨水邑的居民區不同,不是人群都躲在屋内避免接觸外人,而是緊閉的土屋中根本就沒有人。
出乎意料的是,地上倒是有人群倉皇跑過留下的痕迹。
朝天沿着痕迹走向起始之地,總算是發現了人生活的痕迹。她張望半天,在一幹枯的樹下發現一個小孩。
她輕輕向前,同時柔聲招呼,避免吓到他。
誰知那小孩一動不動,雙目無神,對她的出現毫無反應。好半天才掀起眼皮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