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城在一片朦胧中睜開眼,身體不适的症狀還是有些明顯,回想起自己暈倒前林伊純受驚下的場面,他不禁自嘲自己的任意妄為給身邊的人帶來擔憂了。
季連城試着動了下肢體,想起身下床,忽然,一道熟悉而清冷的聲音傳來,這道聲音讓他為之一滞,心髒處狠狠一跳,緊接着感覺黑暗裡仿佛出現一道亮光。
“你醒了。”江野起身,順手把床頭的燈打開。
燈開的一刹那,季連城眼睛有些被刺痛到,可他卻不敢閉眼,他甯願接受着不适也要看清眼前的這位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幻覺而生。
江野沒聽到回應,便看向季連城,卻不想在季連城眼底看到那些複雜糾纏的情緒——驚訝、歡喜、不敢置信、患得患失……各種情緒都沉澱在那雙漆黑的瞳孔裡,被光照着,異常明晰。
江野一時間有些錯愕,他險些招架不住這些複雜的情緒,他從來沒相互有一天他跟季連城,這個曾經的死對頭之間情緒竟然可以轉變的這麼複雜。
江野不敢看季連城,想着做點什麼可以轉正注意力的事兒,他看着桌子上的粉色蘑菇水杯,有些愣神,感覺有些眼熟好像哪裡見過的樣子,不過他猜應該不是季連城的杯子吧,這小子能用這種粉嫩蘑菇杯?
江野猶豫半天,還是拿起來問:“這杯子能用吧?”
季連城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江野臉上,嘴上說道:“能。”
江野感受到對方一動不動的視線,内心有些焦灼,他心說這混蛋能不能别一直盯着他看?
無奈,為了打斷這種盯梢,江野拿起杯子在季連城眼前晃動:“你看清楚了,這是不是你的杯子,到底能不能用?”
季連城這才把視線轉移到江野手裡的杯子上,輕輕點頭:“是我的。”
江野險些一口老血噴季連城身上,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的?!你能用這種少女杯?!”
季連城沒說話,黑白分明的眼睛再次轉到江野臉上,好像在訴說着什麼。
江野之前沒有發現,季連城這雙眼睛會說話,就這麼看着你就能傳達出無盡情緒,他隻是被這麼盯着就産生了一種自己說錯話的感覺。
他做錯什麼了嗎?還是說錯什麼了?
江野忍不住看了眼手裡的杯子,實在想不起自己幹過什麼能讓季連城這樣有些“埋怨”的盯着他。
江野被他盯的有些頭皮發麻,便晃了晃手裡的杯子:“季少爺,能不能别這麼看人?你有什麼事兒就嘴說,别一副委屈的表情。”
季連城垂眸,長長的睫毛輕抖如羽翼,他沉聲道:“沒事。”
江野:“……”
服了!他是真的服了!!!
他實在搞不懂季連城這種心思缜密的人腦回路是怎麼長的,為什麼沒事還要這麼看人?有事兒的話為什麼不說事兒?為什麼總是一副欲言又止?他不明白還有什麼事兒能緘口不言,幹什麼都要藏心底有意思嗎?
江野真的很想憤怒的吼,但季連城是病号,他最終還是忍了下去,悶頭給病号倒水。
江野硬着頭皮把水杯遞給季連城,示意他接着自己喝,季連城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觸碰水杯時就越了界。
季連城手指很長,骨節分明,觸感滑膩。
就這樣一隻手,在接過水杯時指尖徑直越過江野的手背,整個覆蓋在他的上面,長長的指尖輕挑的弄開江野的指縫,徑直而入觸碰到水杯接過。
江野被沒由來的這麼一撩撥,拿杯子手抖成篩糠,大腦如同靜電,一陣空白,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脫力,水杯徑直打翻,一杯滾燙的水就這麼直接倒在了床上。
哐當——
一聲劇烈猛響,水杯徑直落地,重重摔在了地上。
江野頓時一陣惱羞成怒,他剛想抓住季連城的衣服領子,一擡頭卻發現季連城的手背被燙紅了大片,并且對方臉上露出痛苦神色,低低的抽了一口冷氣。
一瞬間,江野被拱上來的火一下午就給澆滅了,他皺緊了眉頭,下意識的去檢查季連城的手背。
江野:“你踏馬神經病吧?!接個杯子接成這樣?燙疼了沒?你是不是……”
江野話還沒說完,就忽然感覺身子一晃,季連城竟然完全不顧自己被燙到的手,趁江野給他檢查的功夫整個人湊近,借勢抓住江野的手腕把人拉向自己,然後腦袋就埋進了江野的頸窩裡,灼熱的呼吸比方才的開水都燙。
江野早就被季連城一連串的騷操作給震驚了,他頓時啞口無言,渾身如同械機一般,下意識也沒了反應,就這麼幹巴巴的任由季連城對他撒潑。
季連城的聲音有些喑啞,他低低的在江野耳邊問道:“江野,你對我,還是有點感覺的,對嗎?”
江野心底一聲咯噔,心跳早已不知去往何處,腦子裡隻回響着季連城最後吐出的“對嗎”,這一聲,如同哀求一個正确答案一般。
江野也不知道怎麼的,大概是被季連城傳染的,思緒也跟着斷線,整個如同牽線木偶一般,任由季連城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