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指尖有些顫抖，感覺手下乏力，直到“哐當”一聲才徹底驚醒，江野急忙看去，這才發現原來從一開始他手裡就拿着季連城的水杯，此刻被他無意識的再次掉到了地上。

季連城擡眸，正對上江野有些慌亂的神色，他眼睛不自覺撐大，眼底的神色逐漸轉為不敢置信。

江野感覺到季連城在看他，可他卻不敢回視，這一刻，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不敢”些什麼，他隻能慌亂的說“手滑”。

江野欺身去撿水杯，撿起來的時候，他眼睛一直盯着上面的圖案，忽然聯想到了什麼——開學的時候，他去超市買三件套，遇到了季連城，當時他選了一套粉色打底蘑菇圖案的床套，跟這個杯子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莫名的，心裡忽然有些說不清的懊惱和難過。

他簡單繪想了一下，季連城按照他說的，換個目标，有朝一日，走在季連城身邊的就會是别人。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他會是什麼反應？會是什麼感覺？

江野不知道，可就是淺想了一下，内心深處就湧出無名的乏力和煩悶，以及一些他尚未探查的東西。

可是，他怎麼會聯想這些？想這些有的沒的，真是沒用。

江野懊惱着起身，擡眸的瞬間對上季連城的眼睛。

季連城這雙眼睛長的非常獨特，就這麼被凝視便會讓人感覺被看透了。

江野被這麼看着，頓時感覺自己内心那些瑣碎的聲音都被看透。

他臉頰有些發燙，急忙錯開視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動作中慌亂暴露無疑。

“我去洗下杯子。”江野急忙随便找了個借口，轉身進了身後的洗漱間。

聽到水聲傳來，季連城才意識回歸，他不禁笑了笑，動下身體感覺已經恢複大半，于是側身下床，走向洗漱間。

江野到底是跟季連城不同，他太不會掩飾自己，太容易暴露情緒，即便是他沒有意識到的一些東西，無意中還是展露。

江野開着水沖着杯子，不知沖了多久，直到水濺到身上才反應過來。

江野回過神，急忙收回水杯，關掉水，他蹙着眉心一轉身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江野“唔”的一聲，心頭一緊，上下看了眼倚靠在門框上的季連城：“你怎麼在這兒站着？你……沒事兒了？”

季連城“嗯”的應答着，再無下文，他就那麼平靜的看着江野。

江野感覺季連城跟剛剛有些不同，他有些不想跟對方面對面在這兒狹小的空間裡，深吸一口氣說：“既然你沒事兒了，那我就走了。”

說罷，江野便低着頭想從季連城身邊越過去，不過，他還沒走出去就被人擋住了。

江野一愣，有些不解，内心莫名開始忐忑，他深吸一口氣說：“讓開。”

季連城沒有說話，卻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江野蹙眉，伸手去推對方的胳膊：“季連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快讓開！”

“我沒忘。”季連城撐住門框的手指用力抓住，絲毫不避。

江野有些焦躁着說：“沒忘那你這是在做什麼？！”

季連城：“我隻是在做不讓你後悔的事情。”

江野當機，内心深處的疑惑在這一刻有些悸動，他呼吸有些急促：“我後悔？我為什麼會後悔？别再浪費時間了！讓開！”

季連城看着他：“江野，我現在是個病号，就算是竭盡全力也沒辦法阻擋你，你如果真的想讓我讓開，你可以用力推開我的。”

江野被說的啞口無言，他有些震驚的看向季連城，心裡的一些東西在瘋狂叫嚣，讓他别管那麼多，直接走人，可是，潛意識下他又多了些無可奈何，此刻的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如同以前那樣。

江野繼續嘴硬：“季連城……你别得寸進尺……你如果再出爾反爾，我真的會對你不客氣。”

季連城松開手，滑落的瞬間抓住江野的手臂，江野下意識掙紮，可季連城接下來的舉動又讓他無從脫身。

季連城把他拉近了一步，身體有些病态的搖晃，身體前傾，整個人十分松散的站在，額頭就這麼抵在江野身上，幾乎是把全部的力量都交給了江野。

如果江野這個時候抽身，那季連城絕對如同秋風落葉，瞬間倒地。

季連城耍無賴的功夫，從最初的那般演變成了現在這樣，而江野竟然還是無法應對。

季連城沙啞着聲音說：“我不想，我不想換個目标。”

江野心口狠狠悸動，他沒想到季連城說話這麼不算數，做事兒這麼不堅定，前腳說完轉身就反悔，他好容易擺正的心緒在這一刻又被季連城攪亂。

江野咬緊牙關：“季連城，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把你自己說的話當兒戲嗎！”

季連城輕輕搖頭，他深吸一口氣，有些乏力的說：“江野，你難道真的想看着我跟别人在一起嗎？”

江野身子僵硬，腦海裡回蕩着季連城的話，心裡也同樣複述着——他……真的想看季連城跟别人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