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用什麼身份來接近我，我都會知道，那是你。

江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最開始的“預謀”在季連城這裡竟然是透明一片。

而季連城，明知道他們當時的關系如何，明知道江野隻是抱着玩弄和報複的心态去跟他聊那麼多，更知道自己的照片随時都可能會被流傳出……但他還是順着江野的節奏，任由對方胡來。

此刻，江野知道了真相，心裡的那道秤杆開始搖晃，被季連城牽動着，不停的去觸碰他所謂的底線。

而這真正的原因，大概是愧疚。

季連城看着江野淺淺的發旋，有些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觸碰江野的頭發。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江野忽然開口，話問出的那一瞬間，他自己都有些懵，指尖禁不住顫抖一下，他攥緊拳頭，壓下這份戰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有……特殊想法的……是大學？高中？還是……初中？”

季連城眼神忽閃，他定了定後說道：“更早。”

“更早？”江野不敢置信的擡眸，“你……騙誰呢？更早？那不就是小學？都是小學生……懂什麼？”

季連城彎曲指尖，笑道：“确實，小學生能懂什麼呢？”

小學就開始？怎麼可能？季連城這胡話說的一套一套的。

江野咬緊牙關：“季連城，你可不要以為在我兒堆時間就有希望……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最清楚。”

此話一出，江野自己都震驚了，他隻是随口一說，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對季連城了解到這種程度。

他知道季連城，季連城也了解他，放到以前他們是敵對關系時這一切都順理成章，俗話說的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可現在，季連城推翻了他們中間的“牆”，原來的關系土崩瓦解，新的紐帶開始出現，江野摸摸索索，在那一片牆的廢墟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迹的聯絡，五彩斑斓的線，竟然将他們之間嚴絲合縫。

理不清，梳不通，糾糾纏纏，細數下來，竟然過了這麼多年。

季連城看着他，眉心跳動，片刻才說：“我知道。”

江野被這雙眼睛注視着，心裡莫名的生出一絲膽怯，他驚奇，自己竟然越來越怕季連城，這種怕突如其來，讓他措不及防。

江野深吸一口氣，躲開季連城的凝視：“你知道就好，有些事，不是你付出的時間越多就會有回報的。”

季連城頓了片刻：“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除了這句就沒别的了嘛？

江野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憋悶，不爽，季連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整這麼多？他明明也最清楚他們之間不可能，卻還要做這麼多毫無意義的事情。

這太不像江野認識的季連城了。

江野蹙眉，還是忍不住問他：“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要做這些？”

季連城垂眸：“為了心安。”

“心安……”江野氣促不勻，“季連城，你知道自己現在很愚蠢嗎？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何必在我這兒浪費時間？”

季連城無聲一笑：“看我浪費時間，你心裡不舒服了？”

江野迅速看了季連城一眼：“你可别自作多情，我隻是單純的覺得你沒必要在我這兒浪費時間，我不會給你回應的，你……你換個目标吧……”

說完，江野垂下眼睛，連同着心也墜落，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心跳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漏了一拍。

季連城眼底閃過一絲不快和傷痛，消失的很快。

對于江野，他一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

直到今天，江野真的跟他說之前，他還抱有那麼一絲微不可查的希望。

可是現在……

季連城閉上眼睛，感覺有些疲憊，片刻後說：“好。”

江野猛地一擡頭：“什麼？”

季連城睜開眼，看不出情緒，他笑說：“我聽你的，換個目标。”

方才心跳處漏的那一拍被丢下一顆石子，落地的聲音引起一波動蕩。

他……沒想到季連城同意的這麼快，快的一時間讓他有些……

不對，江野，他能答應的這麼快是好事兒，這樣就，就再也沒人煩你了。

江野也說不清自己此刻臉上是什麼表情，隻感覺有些麻木，他僵硬着臉，不知道該用什麼神色去面對。

怎麼會這樣？

江野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心裡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堵，季連城說換個目标後他應該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