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怎麼也沒想到季連城會跟他下這種逐客令,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原則上,季連城都這麼說了,他幹脆轉身就走,反正這裡是醫院,季連城手背上的燙傷他也沒法給治,他本身也不想在這兒,他是被林伊純擺脫着來的。
可是……當他看着季連城此刻冷淡着對他時,心底又無端的生出一絲怒火,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感。
靠……明明是這小子先撩撥的,還趁機占他便宜,怎麼最後拿出一副他受欺負的模樣來應對他?
季連城這混蛋,還真是……
江野有些咬牙切齒的看着那個背影,心口處密密麻麻的開始無端刺痛,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純粹被氣的。
這種感覺他從來沒經曆過,此刻卻如有實質,分外明晰。
江野用力捂住胸口,心想,自己大半夜跑過來伺候人不說,還被占便宜,占完便宜後這人還賴賬作出一副受欺負模樣給他甩臉子。
季連城你還真能耐,幾天不見,哦不,是一天不見就長本事了。
厲害,他江野甘拜下風!
但這種話江野不能說,也不能發洩,因為一旦說出來就全變了味,他要是因為這個痛罵季連城跟那些因為渣男被迫分手的死戀愛腦有什麼區别?
他如果說多了,季連城就會想多,季連城一想多,後面還會對他進行無休止的糾纏。
所以,他此刻應該硬着頭皮吃下這個啞巴虧,然後順了季連城的意轉頭走人。
對,沒錯,就是這樣做。
江野打算直接扭頭走人的,可視線又沒忍住掃了眼季連城被燙紅的手背,此刻那隻手竟然開始起腫,他有些擔心這混蛋再這樣下去明天這手就廢了。
如果季連城的手廢了,等林伊純回來第一個找算的人就是他。
無奈,江野隻能選擇性失憶忘了剛剛發生的事兒,硬着頭皮問季連城:“你的手,要不要找護士包紮一下?”
季連城沒說話,卻把燙傷的那隻手收了起來,變相的拒絕。
他拒絕我。
季連城竟然敢拒絕他?
江野頓時就火了,他徹底沒了耐心,繞到床的另一邊:“季連城,你是耳聾了嘛?聽不懂什麼意思?你甩臉子給誰看?!”
季連城原本閉着眼,聽到聲音後掀開眼皮淡淡的掃了江野一眼,然後又默不作聲的再次轉身。
江野徹底沒了脾氣,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為什麼非要在這兒受季連城的氣?季連城是死是活跟他有什麼關系嗎?
江野冷着臉再次繞到另一邊,這次也不再勸季連城些什麼,而是重重的把水杯放到桌子上,丢下一句:“你愛包不包!自己玩去吧!最好把自己玩沒了!”
江野這次正打算徹底的走,季連城卻說話了。
季連城:“你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來撩撥我呢?”
江野頓住,他不由得看向季連城,季連城此刻已經睜開雙眼,有些失神的不知看着何處。
江野被說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急忙辯解:“我什麼時候撩撥你了?!”
季連城頓了頓,視線移到江野臉上正視他:“你說呢?娜可露露。”
江野:“……”
這是季連城第一次跟他“撕破臉”,第一次在他面前正八經的說出“娜可露露”這個身份。
雖然江野一早就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但自始至終他還是有些迷糊自己到底是怎麼暴露的?
他最初懷疑是那天晚上,季連城送他來醫院時被發現的,可事後仔細一想有些細節還是對不上,譬如,季連城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什麼非要給江野虛拟出一個女朋友?這一切都不合理,季連城如果一開始并不知道娜可露露就是男性,為什麼非要這麼做呢?
江野百思不得其解,想問季連城很久了,可就是沒有機會。
江野想了想,拖着椅子過來,沉默片刻後問道:“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從什麼時候知道我就是娜可露露?”
季連城見他靠過來,便也不再躺着,而是起身,倚靠着枕頭,他揉了揉眉心,說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那是你。”
“一開始?!”江野愕然,不敢置信,冷笑着說,“你怎麼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怎麼可能?你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那是我,你會跟我聊那麼久?你會跟我每天說那種話?你會聽我的穿那種……那種衣服?你,你怎麼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怎麼可能?!如果是真的,我說的那些你都做了,呵……季連城,你可别怪我瞧不起你!你,你……你怎麼可能一開始就知道?!”
江野幾乎是無與倫比的說完自己認知中的一切,整個過程腦海裡已然浮出一個真相,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敢承認,更不敢面對。
季連城,怎麼可能一開始就知道是他?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那麼他用假身份瘋狂的跟季連城說喜歡時對方是什麼感受?當時的季連城,臉上是不是也同現在一般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