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後面，季連城知道那是他，知道跟他聊天的人是最想整他的人，為什麼還要答應他給他穿那種衣服拍那種照片？季連城就不怕他江野腦子裡一熱心頭一恨給他散播出去嗎？

如果一開始就知對面的人是他，季連城怎麼可能會做那麼多事？！怎麼可能會那麼有沒底線？！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

這絕對不是季連城的作風！絕對不可能！

江野思緒徹底淩亂，一時間，他有些不敢面對事情的真相，更不敢面對季連城。

“你腿上，有個疤。”季連城開口道，他此刻已經恢複平靜，說起話來平鋪直叙，落在江野那裡卻是如雷貫耳。

腿上，有個疤？江野下意識的伸手去觸碰自己的大腿根處。

有個疤……有個疤……

他這裡，确實有個疤，可那能說明什麼呢？

“你當時……拍照的時候，我就确認了。”季連城頓了頓，“還有，你幾乎所有遊戲的代稱，都是娜可露露。”

江野瞠目結舌，他震驚的看向季連城，心底開始沸騰，開始不停的叫嚣着某種聲音。

他腿上的疤……拍照的時候就确認了，難怪，錦賽那時，季連城在候場區看他的眼神，難怪……

還有，他所有遊戲的代稱，都是娜可露露，這是事實，卻不是人人都能注意到的事實，除了白昊天，季連城是第二個留意到這些細節的。

季連城……他……真的是……什麼都知道嗎？

季連城視線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漫不經心的看着不知何處，繼續說着他記憶中的事情：“或許你不記得了，你腿上的疤，是初中時留下的。”

初中？

江野一時恍然，他已經忘了自己什麼時候留下的疤，他一直都以為這是他訓練時劃破的傷痕。

季連城淡淡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是你初二的時候，為了護着别人跟隔壁職業學校的混混打架，那個混混拿小刀在你大腿根那裡戳了進去，當時周圍所有人都吓傻了，可你沒哭也沒鬧，拔出小刀扔到遠處，繼續給了那個混混一拳，最後他進了醫院，你也一起去包紮傷口。”

江野蹙眉，沿着季連城的話仔細回憶，好像确實有這麼一個事情，他當時确實是為了護着班裡的一個人而跟隔壁學校的混混打了起來。

不過，後來他護着的那個人反而在身後背刺他，讓他被留言纏身，無奈之下他轉了學。

這段回憶是江野記憶中的陰暗面，他第一次為了同學豁出去，可最後卻是那種結局，再加上轉校後發生的一系列糟心事兒，把他最後的盲目善良都給磨沒了。

他後來一直選擇性的失憶那段經曆，就如同腿上的疤一般，他選擇性忘記，總覺得忘記那塊疤就會忘了那段經曆一般。

江野眼色沉沉，他喃喃着說：“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這段經曆我都快忘記了。”

季連城看着他，有些于心不忍：“因為……當時我就在旁邊，想去拉你一把的，但我沒想到你那麼頑強，最後赢的人竟然是你。”

說完，季連城眼底透出一絲心痛。

他記憶中的江野，很小的時候跟高中再相遇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在他們很小的時候，江野還是個非常開朗特别能逞強愛好樂于助人的小屁孩，是同學中太陽一般的存在。

可經曆了初中時的那個事情，江野轉校，等再後來他們高中相遇時江野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陌生的眼神，陌生的性格，陌生的一切……唯一的相似點就是長相和愛打架。

隻不過高中時期的江野，打架不再同小時候一般叫嚣着，而是變得面無表情，拳頭一個一個下，季連城見過幾次，那個清瘦的少年如同一個麻木的機器一般，手上分明血迹斑斑，可臉上卻沒有一絲神情。

季連城也曾想過去靠近，去探尋些什麼，但他發現了一件讓他頭疼的事情，那就是江野對他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厭惡。

季連城承受着這份厭惡，一直走到現在。

當江野用小号添加他時，他一早便看穿對方意圖，可即便是這樣明顯的意圖，季連城竟覺得通過這樣的方式拉近他們間的距離，其實對于他來說也是一種别開的幸運。

江野第一次在别人的嘴裡聽到關于自己的回憶，一時間有些懵神，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曾經讨厭了那麼久的人，竟然一直注視着他。

江野用力閉上眼睛，忽然感覺眼眶有些發酸發脹。

季連城看着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碰，可想起江野的界限，又生生克制住。

“我一直都注視着你，無論你用什麼身份來接近我，我都會知道，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