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離他倆住的那棟樓不遠,謝不辭甚至都沒顧上車停在單元樓路中間會不會擋别人路,就直接開了車門跟趕投胎似的往樓裡跑。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蘇以安就重新接到了謝不辭的電話。
接通後兩人都對着手機沉默了兩秒,蘇以安才糾結着開口:“雪團怎麼樣了?”
回答他的不是謝不辭,是孩子那哭得都說不清楚話的聲音,對着聽筒喊了好幾句爸爸,說想爸爸了,想讓爸爸抱。
那個委屈得不能再委屈得聲音,聽得蘇以安都鼻子發酸。
“你過來看看雪團嗎。”
“我哄了有一會了,他說想你,也不是很願意讓我抱。”
蘇以安蹲在路邊,平複了好久才讓自己聲線盡量平穩。
剛才那麼長時間,有那麼多次的機會他都沒選擇上去。
他明明可以直接問謝不辭密碼,明明可以在剛聽見孩子哭的時候就把孩子帶走,可他什麼都沒做。
既然到這份上了,他又有什麼資格現在去見孩子。
他早就不配說自己是雪團爸爸了。
“不了吧,你給他買點奶酪棒什麼的,晚上抱着他睡,明天請個假或者去幹什麼把他帶上。”
“雪團挺好哄的,他不會記仇。”
這次電話那邊也沉默了,就在蘇以安覺得在囑咐點什麼就可以把這電話挂掉了的時候,謝不辭搶先他開口:“可是我也想見見你,我想跟你談談。”
“再說吧。”
蘇以安挂掉電話,把手裡拿着的剩下半瓶白酒喝完,然後空瓶子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裡。
有種形容不出來的煩躁感。
他不想再跟謝不辭有接觸,最好他倆這輩子就老死不相往來,謝不辭願意把孩子照顧好,之前的他都可以當做一筆勾銷。
但謝不辭偏偏要找他,信他重病都不信他生性惡劣蓄意報複。
現在是下午三點半。
今天天氣始終陰沉沉的,天氣預報說不會再下雨,但溫度下降後那個濕冷濕冷的體感就很讓人難受。
謝不辭剛進家門的時候,家裡窗戶全是大開着的,一開門那個風撲面而來。
他上班之前給孩子穿得是什麼現在穿得就是什麼,家裡亂七八糟的,地面上還有不少玻璃碎屑。
那被當做保姆請過來的女人披頭散發的,歇斯底裡的質問着孩子到底有什麼好哭的,然後發瘋砸東西。
沒對孩子動手,沒有實質性傷害,但孩子太小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身邊又長時間沒有熟人,坐在嬰兒車裡不知道哭了多久。
那可是蘇以安親自打電話把他叫過來的,蘇以安從來沒主動聯系過他,要是讓他知道孩子不知道被凍了多久,吓得最開始都不讓謝不辭抱,這得心疼成什麼樣。
謝不辭家裡裝了監控,是在孩子送過來的第二天裝的,他沒來得及查,就給蔣澤發了語音讓蔣澤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雪團當天下午發了高燒,燒到幾乎沒什麼時間是清醒的,嗓子也哭到幹啞難以發出聲音。
謝不辭帶着去醫院輸液的時候,護士端了好幾瓶藥過來,小孩子紮不了手背隻能紮額頭,雪團想掙紮還哭不出聲音,看得謝不辭心裡更堵得慌。
那保姆的後續蔣澤整理好就直接發給他了。
據說是家政公司那邊缺人手,聽說他家孩子懂事,派了個幹保潔保姆這樣員工過來,但恰好派過來的這位是個生過孩子以後産後抑郁嚴重到難以正常生活的。
聽不得小孩的哭聲。
蔣澤這些消息發過來的時候謝不辭是真的很想罵人。
這種低級的錯誤都能犯那家政公司幹什麼吃的。
蔣澤問怎麼處理的同時,謝不辭也收到了蘇以安的消息:[雪團生病了沒有?我知道你也有工作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但你能不能找個靠譜的看着他?]
謝不辭沉默着給孩子裹好披着的衣服,冷靜了好久才開始回消息。
[孩子發了高燒,在市中心那家醫院門診的輸液室,你要不放心可以過來看看。]
[對不起,我沒考慮到我也可以把他帶在身邊,是我的問題,以後不會了。]
說完蘇以安就沒再回,謝不辭不太好揣測他到底是什麼想法,畢竟這麼久沒見了,人都是會變的。
一年多可以經曆很多事情。
舉着手機把蔣澤發來的聊天記錄又重新看了好幾遍,謝不辭才松開握着的拳頭打字道:[搞點輿論,别提是我家孩子,不然他們那公司就幹不下去了,禍不及家人,就當給我出口氣吧。]
蔣澤似乎是沒料到謝不辭會這麼好說話,回得明明是文字消息偏偏有種語音的感覺:[ber?搞點輿論就完事了?我草我大侄子輸液兩個多小時還沒好,這就算了?]
[公司有法務,别亂玩黑的,孩子還小。]
謝不辭家确實有實力有背景,家底也是好幾代人積攢下來的。
可是樹大招風,很多人看不慣他家。
未來的事無法預測,謝不辭也沒法百分之百的保證雪團一定可以順風順水的過一輩子,他們家一點事情都不會出。
如果真會到那份上,他克制脾氣留下的餘地就會變成他兒子的活路。
蔣澤先是回了他一串省略号,然後給他發了個視頻過來。
視頻是謝不辭家樓道的監控,對面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是之前蔣澤給他在酒吧錄過視頻,他想見但沒見到的小藍毛。
然後蔣澤問他:[他跟蘇以安認識?是他告訴蘇以安的?]
謝不辭回:[可能吧,我不知道,但蘇以安好像挺生氣的,我跟他道歉他不理我,他也不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