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律所實習的事，就先擱置一下好了。若你日後有意向，随時都可以聯系我。你是我近年來最看好的學生，老師還指望着你以後在這一行業裡大放光彩替我長臉呢，所以總是忍不住想要為你多費些心，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的眼裡閃爍着耀眼的光彩。

盡管不知道具體是出于什麼原因，但是暖融融的，看着竟莫名的動人。

“我明白了。陳老師，謝謝您。”姜盛沐浴在陳希平這般溫暖明亮而又寄予厚望的眼光之中，不知怎地也受到了感染，神色堅定地回答他道，“我會繼續努力的。”

努力去成為更優秀的人。

努力去幫助更多值得被幫助的人。

努力去守護這世間更好的正義，為了更好的愛與和平。

陳希平微笑着向他點了點頭。

他想了一想，又猶嫌不夠地關切補充道：“即川法院的院長周信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和我關系不錯的朋友。他和他手下的法官團隊處理案件都很有一套，且作風自成一派，應該能讓你學到很多。”

“你去即川法院後如果遇到他，記得好好和他打招呼。假如他認識你，你也别覺得奇怪，你很優秀，所以先前我難免和他們說起過你。”陳希平注視着姜盛，深棕色的眼睛裡寫滿了慈愛，“等你實習結束，我想他們會和我一樣确信，你未來将會是一個再優秀不過的法律人。”

姜盛帶着陳希平給他倒的那杯沒喝完的溫開水，離開了陳希平的辦公室。

輕手輕腳的關門聲響起，仍然坐在沙發上目送着姜盛離去的陳希平漸漸地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默不作聲地轉頭望向了窗外。

今天是個陰天，看上去随時都有可能會下雨。

但好在，太陽總會出來的。

比起飄忽不定的風雨和時聚時散的雲霾，無論地上的人看不看得見而始終在那裡存在的日月星辰，方才稱得上是這片天空的不二主宰。

沉吟良久，陳希平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而後幽幽地長歎了一口氣。

他神情疲憊地身體後仰，躺倒在柔軟支撐的皮質沙發上，擡手動作輕柔而又熟練地按了按額角，試圖借此來平複自己在潮濕的陰雨天氣裡時不時會有些抽痛的太陽穴神經。

一晃眼，幾十年也就這樣過去了。

周信……原來我們都已經這樣老了啊。

姜盛依然在約定時間前到達了小會議室。

不過推門進去的時候，除了他以外的小組成員都已經在了。

“抱歉，我遲到了。”姜盛随手關上了小會議室的門，向在座各自忙碌的同伴們抱歉道。

“你哪裡有遲到，分明是我們都早到了。”坐在邵斯明對面的長發學姐點亮了手機屏幕，将上面顯示的時間對着姜盛揮了揮，“我們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一點，現在才十二點五十六分。”

邵斯明邀請加入的組員同伴，除了姜盛附帶的拖油瓶張放以外，其餘的各個都是在他們法律學院的學生圈子裡有名有姓的學霸級别人物。

這位長發學姐也不例外。

長發學姐姓彌，來自大四，和她那頭又黑又茂盛的及腰長發在學校裡一樣出名的，是她堪稱恐怖的超強記憶力。據說這位彌學姐隻是和别人一般上課聽講記筆記，就能将老師課上提到的法條如數背下，并且能夠精确到具體的綱目條款，簡直是行走的“電子法條搜索引擎”。

另一邊，張放看到姜盛進門，便主動拉開了自己身旁空着的座位，生怕姜盛看不見似的向他熱情地揮了揮手：“盛哥，彌姐說的沒錯。你沒有遲到，是我們都早到了，所以才給你造成了一種自己遲到了的錯覺。”

“其實邵斯明剛到不久，彌姐她們也剛從各自的導師辦公室裡出來，時間上你們差不多就是前腳後腳。”待到姜盛在座位上坐下，張放又将自己面前多出來的那一杯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喏，小邵總請我們的‘生命之水’。我們來的路上他在群裡發消息問的，你沒看見我就替你回了。而且這可是我們小邵總親自去月季咖啡店點單、打包、拎過來的，香着呢~~~”

姜盛：“……”

雖然但是，張放，你這個語氣，小邵總聽了恐怕不會很高興。

姜盛端過咖啡喝了一口，仍舊是溫熱的，由此可見張放所言非虛，邵斯明确實剛到不久。新鮮出爐不久的熱拿鐵口感絲滑醇厚，竟還是他偏愛口感的那一類豆子。

他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在杯側的标簽上看到了“藍調玫瑰SOE”的字樣。

姜盛：……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藍調玫瑰是月季咖啡店最貴的咖啡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