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放出去打籃球了,宿舍裡又隻剩下了姜盛一個人。
外頭的陽光太過于燦爛,照得姜盛書桌上亮堂堂的,實在晃眼。姜盛坐下看了一會兒書,就從書桌前站了起來,走到陽台邊拉上了遮光窗簾。
沒過多久,姜盛便讀完了手頭這本書的最後一頁。
他輕輕合上書,默默地垂眸沉吟了一會兒,而後伸手摸了摸藏在左耳廓内側的“小痣”,從這僞裝精妙的芥子空間裡取出了一條畫風詭異的“項鍊”。
這條項鍊正是他在順達運輸的好同事們集體送給他的防禦禮物。
外形粗犷,上面串着的東西五花八門,瞧着格外的不倫不類,但卻包含了朗躍揚的牙齒、賀如琢的羽毛、毛斌贈與的“貓眼石”、福廣翼贈與的“黑曜石”、秦墨的手指甲、舒玉瑤的腳趾甲、還有栗絨的毛發等等……
功能豐富,效果因為他還沒用過所以尚未可知。
雖然私心裡姜盛并不認為風鸢會對他出手,畢竟他們都是沈鸢的朋友,且他的命格很好,據說是很受老天爺偏愛的那種類型,看得出來的非尋常人類但凡想得開的都不會和他過不去,但是為保萬全,姜盛還是打算把它給帶上。
誰讓朗躍揚真的很能打,賀如琢也真的很會逃跑呢。
就是不知道,他的好同事們和風鸢的修為能力誰更勝一籌。
總之,姜盛乖乖聽取了白赫他們的傾情建議。
用白赫的話來說,姜盛出門帶着這根項鍊的話就算是多加一重保障,若是遇險至少能多頂上一段時間,盡量能堅持到白赫他們收到消息之後趕過來撈他。
姜盛直接打車去了鬥茶餐廳。
按照慣例,這個時候風鸢應該會在店裡。
他在去的路上在手機上給張放發了個消息說了一聲,隻說他臨時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道路兩邊的風景在車輛的玻璃窗裡徐徐後退。
恍惚間,姜盛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之前他和沈鸢他們春節假期裡那次選在了鬥茶餐廳的聚餐,他在走去包廂的路上偶然從走廊盡頭的落地鏡裡看見的風鸢與何盞悅見面的畫面。
風鸢和何盞悅認識。
那麼……她們是因為什麼認識的呢?
何盞悅是否知曉風鸢因為曾經屢次擅自幹預人間事而招緻的種種孽債?
一路上,姜盛默不作聲地思索了很多,沉靜得以緻于出于職業習慣使然想要在路上和他聊上個幾句的司機師傅看了他的臉色之後都不敢和他搭話。
到底是坐落于大學城黃金位置的群英街,鬥茶餐廳距離央京大學本部的學生公寓算不上有多遠,很快姜盛便乘車抵達了。
他方才推門進入餐廳,就有眼熟的服務員及時地迎了上來,向他恰到好處地微笑招呼道:“小姜同學,你來啦。風姐在樓上等你呢,我帶你過去。”
——看樣子,風鸢竟是早早就預料到了他會在這個時候來鬥茶餐廳尋她。
姜盛向那服務員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卻在她轉過身去帶路的時候眼色不由得微沉了幾分。
盡職的服務員小姐姐禮數周全地把姜盛引到了一間相對僻靜的包廂門口,擡手叩了叩門:“風姐,小姜同學到了。”
包廂門随着她話音的落下緩緩開啟。
服務員小姐姐側身向姜盛微笑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姜盛邁步走進了包廂。
落在他身後的服務員小姐姐看準了時機,在離開前給他們帶上了門。
這間包廂面積相對同餐廳的其他包廂來說不算大,不過勝在溫馨雅緻。
在姜盛到來之前,隻有風鸢在。
陽光從窗外傾瀉了幾縷進來,風鸢美豔的眉眼在其間半明半昧,在一片安甯裡顯得溫柔而又危險。
原木色的案幾前茶煙袅袅,風鸢對坐的桌面上早已放好了一盞沏好的熱茶。
不得不說,眼下姜盛所在的這一間包廂,應當是最貼合“鬥茶餐廳”的名字的包廂了。
“風姐。”姜盛自覺地走到風鸢對坐的位置坐了下來,彬彬有禮道,“自從那天在巷子裡見過一面之後,有一陣子沒見您了。不知風姐您近來如何?”
無論是修為能力,還是處世經驗,風鸢的道行都遠在他之上,故而姜盛很有自知之明地主動挑起了那日他們在群英街巷内偶然遇見的舊事,寒暄的同時也一箭雙雕地為說明自己的來意做好了鋪墊。
姜盛的這一番話術顯然也完全在風鸢的意料之中。
她看上去心情很不錯地勾了勾唇,笑吟吟地答他道:“甚好。”
“隻不過……”風鸢端着她的茶盞,悠悠地轉過眸來,一雙美眸中流露出鮮明的笑意,“姜盛,你今天特地過來找我,不見得就隻是為了來問候我這麼一句的吧?”
姜盛原就打算同風鸢直接一些,不曾想,風鸢不僅早早就在這裡候着他了,而且一開口居然比他還要更加直接。
姜盛隻愣了一愣,不過須臾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坦誠道:“确實不是。我今天來找風姐,是因為有問題想要向風姐您請教。”
“你想問我什麼?”風鸢似是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說出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回答你。”
“那天在巷子裡被您救走了的那名女子,如今可還安好?”
風鸢聞言眉眼微動,哂笑道:“怎麼?對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姜盛,我之前可是一點都沒看出來你喜歡這一類型的姑娘啊。”
姜盛不禁默了默:“……您誤會了。我對她并無此意。”
“哦?那你與她非親非故,隻是在路上偶然遇見過一次,你又是為何會對她之後的安危牽腸挂肚呢?”風鸢一臉“真的嗎?我不信”的戲谑表情,故意将“牽腸挂肚”四個字說得耐人尋味,仿佛笃定姜盛真的對嶽瑁有男女之情那方面的意思一樣。
“啧啧啧。”風鸢意味深長地幽幽歎道,“姜盛——你這要是被我們小風筝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