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所有的風吹草動,包括數重陣法悄然運轉的交織變幻,都被如數且實時地呈現在了幾公裡外的監控室大屏幕上。
曹榮一身藏青色西裝,姿态閑适地坐在監控室中間的沙發上,目光波瀾不驚地落在面前大屏幕所實時呈現的各個畫面之上,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似是嘲諷,又似是滿足。
他眼看着被困陣中的沈鸢屢次嘗試沖破陣法卻又屢次失敗,封緘頗有耐心地一次次瞬移到沈鸢的面前,繼續像是貓捉老鼠一樣笑眯眯地逗弄着她,沈鸢一次又一次不甘心地掙紮着避開。
如此輾轉反複了不知多少次,眼見着沈鸢嘗試破陣和躲避封緘的動作越來越勉強,封緘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監控室内默默觀看着這一切的曹榮方才像是盡了興,不急不忙地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他給一個全黑色頭像的、名為“Joker”的聯系人發送了一條信息。
R:會長,蝴蝶出現了。
不一會兒,Joker會長就做出了回複。
Joker:粘住她,别讓她跑了。
R:明白。
監控室的大門被感應打開。
一道娉婷的身影踩着高跟鞋優雅大方地邁步進門,徐徐踱步至曹榮身邊的位置坐下。
烏發輕挽,皓齒紅唇,端莊美麗卻又别具風情。
來人正是蘭枯。
“曹總。”蘭枯一坐下,就貼身附到了曹榮的耳邊,輕聲細語地同他說了些什麼。
“好。”曹榮半垂着眼眸聽完,目光略顯溫和,伸手輕拍了拍蘭枯貼在他腿側的大腿,“西裝裙不方便的話,以後都穿長裙好了。我這裡沒有上班一定要穿制服的要求。”
蘭枯此時身上穿的是一身小香風的黑白拼色西裝套裝,美則美矣,隻是下裝是一條筒裙式樣的西裝裙,長度堪堪才到膝蓋上面,坐下以後裙邊更是直接往上挪到了大腿中段,已經算得上是個時時刻刻都要注意防止走光的危險長度了。
蘭枯聞言,有些錯愕地向曹榮笑了笑,溫聲解釋道:“隻是今天碰巧穿了這一身而已。”
又過了一會兒,監控室的大門再次被感應打開。
一個同樣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門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但見他長了張國字臉,塌鼻梁,圓眼睛,生得憨直,眼睛和嘴角常年都帶着微笑,因而看上去十分面善。唯有眼底或深或淺的眼波在無聲暗示着他本質的精明。
瞧着模樣,此人赫然是香花大酒店的法定代表人,明示于工商登記檔案信息之上的香花大酒店大股東兼總經理戈守軍。
“戈總。”看到戈守軍正向他們大步走過來,蘭枯微微起身,主動向他點頭緻意。
曹榮也跟着坐直了身子,給自己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位置前的茶盞裡沏上了新茶,微笑道:“老戈,你這趟衛生間可上了太久了,搞得我和蘭枯都有些擔心你了。”
“人有三急,我能有什麼辦法。”戈守軍加快了步子走到曹榮和蘭枯跟前,嘿嘿一笑,爽快地在曹榮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來,視線自然而然地看向前方陳列着的大屏幕,“喲,蝴蝶落網啦?”
大屏幕畫面正中的沈鸢顫抖着,身上被捆了幾條猶如活物的幽藍色通靈索。
“所以我說你這趟衛生間上得太久了。”曹榮幽幽地看了戈守軍一眼,笑得意味深長。
今天本就是他們為了引出沈鸢精心設計所布下的一場局,封緘負責在外實施計劃和控制局勢,他們三人則負責在暗處通過實時監控作為場外監督和應急指揮。
可沈鸢在他們的監控畫面裡才出現不久,還遠沒有到他們預計觸發陣法“啟動牢籠捕捉蝴蝶”的時候,戈守軍就以“臨時離開一下去解決生理需求”這樣的萬金油理由暫時離開了監控室。
蘭枯在片刻過後也以此為由去了趟衛生間,還在洗手池那邊不緊不慢地補了個妝,一直到剛剛才回來,卻還是在戈守軍之前一會兒回到了監控室。
都是千年的狐狸,戈守軍當然聽得出曹榮話裡有話。
他這一趟衛生間确實去得有些久,如果他不是還出門去做了些别的,那就必然是他泌尿系統或是排洩系統出問題了。
在這兩者之間,聰明人戈守軍自然選擇前者。
至少他們現在仍舊算得上是同一條船上的夥伴,沒必要因為這個在這時候埋下個疙瘩,更何況曹榮也是個聰明人,他若是想要知道,未必查不清楚,還不如他當下就坦白從寬。
“嗐呀。老曹,那你可就誤會我了。”戈守軍一邊輕啜了一口曹榮給他新沏上的熱茶,一邊連連擺手,擡頭一臉無奈地為自己辯解道,“我可什麼問題都沒有。”
緊接着,他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解鎖切入了通話記錄頁面,大大方方地轉過手機屏幕給曹榮和蘭枯看。
位于通話記錄列表最上方、代表着最近一通的通話結束于三分鐘前,通話時間三分鐘,聯系人名為“J.”,用的是與方才曹榮信息聯絡過的Joker會長如出一轍的全黑色頭像。
曹榮當然認得。
“我可不是真上了這麼久的廁所,隻是在上好廁所回來的路上正好接到了會長的電話,這才耽擱了這麼久。”戈守軍解釋道。
曹榮笑眯眯地點頭認可:“原來如此。既然你剛才已經和會長說明過情況了,那麼看來等會兒我可以省點事了。”
“别啊,老曹。”戈守軍一聽,似是被觸發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連忙積極勸阻曹榮道,“會長剛打電話來問我的是别的事情,隻是快結束的時候才随口問了一句今天這事兒。之後你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免得惹得會長他老人家忽然又不高興了。”
“——好。”曹榮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睑微微一笑,再次點頭認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