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榮帶着蘭枯向他主動提及的瘋狂的主意,私下裡偷偷見了張靳一面。
為了盡量避着些思賢茶會的耳目,他們将私下見面的地點選在了完全在張靳掌控之中的鸢尾花園。
張靳耐心地聽完曹榮的提議,食指尖輕點了點桌面,淺笑吟吟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了。”
他看上去心情不錯,竟似是對曹榮帶來的這個瘋狂的主意十分滿意。
“這個主意,是你想出來的?”張靳饒有興味地問。
“是蘭枯先提出來的。”曹榮神色淡淡地陳述事實道,“不過我也恰有此意。這對于我們來說,是一個好機會。”
歸野喪葬場出事,則濟集團及其背後的蒲家無疑會被它的利益夥伴昌運集團及其背後的張家無情舍棄。
此後昌運集團和張家為了不被反咬一口拖下水,行事必然會極盡謹慎,他們要再想趁機動手,就困難了。
還不如……趁勢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們完全可以借着則濟集團和蒲家面臨危機的東風,使得以張思劍為主導的思賢茶會腹背受敵,逼得他們斷尾求生,從而讓張靳在昌運集團和張家内部徹底坐穩“一把手”的位置。
“這麼狠的法子,确實是你們倆的風格。”張靳勾唇淺笑,語氣中滿是贊賞。
他沒有明确評價曹榮的提議如何,也沒有确切吩咐曹榮之後該怎麼做,隻是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窗外花園裡開放得日益嬌豔的鮮花,完全是随口一說的口吻:“則濟的火,很快就要燒過來了。在那之前,把該舍的都舍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容許曹榮他們放手去做了。
可謂是狂妄大膽至極。
張靳這短短的兩句話裡,含義卻十分豐富。
名列“該舍的”清單裡的對象便是數量可觀。
曹榮對張靳給出的這一答案顯然是意料之中。
他沿着張靳淡然的目光望向窗外百花齊放的明媚花園,挑了挑眉:“跑了的嶽瑁就不管了是嗎?”
“不管了,随她去吧。”張靳輕笑,“無非就是被那天路見不平的風鸢撿回去藏在了哪裡。我若是真心想找,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而已。”
正主都馬上要回來了,他又怎會有心思去顧忌替身的死活呢。
更何況,嶽瑁是他故意放跑的。
不少他的手下都覺得嶽瑁是他的人裡最鬧騰、最不省心的。殊不知于他而言,嶽瑁實則是他的“鸢尾花園”裡最好的棋子和情人。
張靳很清楚,嶽瑁在逃跑成功後都做了些什麼。
因為包括逃跑行為本身,都是他默許她做成功的。有些事情,他不僅沒阻止,反而還在暗中幫忙推了她一把。
因為,他也希望她能夠這樣做。
暴露他在私底下豢養替身情人的事情是嶽瑁在暗中動的手腳。
但這對于他和嶽瑁來說顯然都還不夠。
“我大概猜得到她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正好,那也是我需要她去完成的。”
張靳微微笑着,俨然是一副斯文敗類的做派,看似溫和斯文的微笑裡裹挾着令人細思恐極的瘋狂。
曹榮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張靳的意思。
現在關于張靳私底下豢養替身情人的說法在外頭還主要局限在風言風語的程度,遠遠不至于對張靳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害。
嶽瑁若是想要對付張靳,首先得揪着這個話題把這件事情鬧得夠大。眼下的這種程度,顯然不符合“鬧得夠大”的标準。
因為能力受限,所以接下來嶽瑁的努力方向完全是可以預判的。她若是想要增強大衆對于她爆料内容的信服度,必須要借助一定的佐證。
比如說……“正宮”花容對此的反應。
從嶽瑁的角度上來說,花容确是她當前能夠企及并且最有可能借之達到自身目的的目标對象了。
——這般說來,花容這位與張靳“恩愛多年”的“正宮太太”也和嶽瑁這個“上不得台面見不了光”的“替身情人”一樣,被張靳一視同仁地名列“該舍的”清單。
曹榮對張靳會對花容如此絕情倒是毫不意外,不過多少還是感到有一些好奇:“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會覺得可惜嗎?”
“不會。”張靳答得果斷。
臉上猶有溫度的淺笑愈加顯得他冷漠無情。
也是。
張靳心裡始終裝着的都是那一位。
花容和嶽瑁就算是再好,在張靳那裡也不過都隻是沈鸢的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