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百日恩……
隻怕是在張靳心裡,花容根本就不算是他真正的妻子,歸根究底也隻是一個表面上挂着他的妻子的名義、實際上在他那裡和嶽瑁沒什麼本質差别的替身情人。
曹榮這麼多年作為朋友兼心腹兼得力助手待在張靳身邊不是白做的。
根本不需要張靳多解釋一句,曹榮就再次很快速地領會到了他的真實想法。
——他們會長,是真的多情,也是真的絕情啊。
“就算是嶽瑁把她知道的都曝光了也沒什麼。”張靳低笑,話裡話外都滿是無所謂,“美好但卻遙遠的白月光和因她而受眷顧的替身們,多好的愛情故事啊,夠得上是本年度真人真事愛情欄目裡最好的談資了。”
他的語氣平和,話語說得風輕雲淡,卻聽得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她拿不出确鑿的證據來證明她是為我所迫,這時候親自跳出來控訴我隻會被人戳着脊梁骨說她愛慕虛榮,明明就當情人當得心甘情願,偏偏還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分明是各取所需的關系,她卻不知好歹地反咬了我這個被命運愚弄、癡情而又可憐的優質金主一口,所有無憑無據的指控都會被認定為不懷好意的構陷,是她貪心不足,恩将仇報。”
衣冠楚楚的惡魔語聲緩緩,便低語道盡了這樁事情将會在大多世人眼前展現出來的始末。
“而我,頂多是違背了婚姻道德,觸犯了大多數男人都會觸犯的錯誤罷了。”
多情也好,無情也罷,在世人的評價标準裡,都判不了他重罪難恕,不過是談笑和唏噓而已。
“埋伏了這麼久的棋子,總歸是要有用的。”
“嶽瑁和花容的事情曝出來,她應該很快就會來找我了。”
張靳毫不留戀地從窗外的花園裡收回了目光,低下頭露出了一抹滿意的微笑。
花容和嶽瑁都長得那麼像她,她若是知道了,必然能夠領會得到她們的這般命運乃是因她而起。按照他對沈鸢的了解,她絕對不會對此置之不理。
還有出事之後就入院沒了後續動靜的邱子霏和包思靜,能夠虎口脫險想來都和沈鸢有着脫不開的關系。
她們都是他故意抛出去釣沈鸢的“餌料”——無論思賢茶會怎麼打算,反正他是一點都不着急把勾着她們的長線給收回去的。
畢竟他還等着靠她們釣上來沈鸢這條“大魚”呢。
僅僅是因為不在乎,就可以視人命如草芥。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隻可惜,權勢隻能用于謀取利益,卻未必能讓人換得真心。
曹榮也淡淡地垂眸收回了視線,像是忽然間想到一般順口提起:“破了歸野喪葬場内陣法的人,是姜盛。”
姜盛的身份特殊,又似是與在暗中針對他們的勢力關系頗為暧昧不明,不僅是文熠,曹榮在知道他的存在以後,也一直對他很是關注和在意。
當初在得知姜盛和張放借着楊柳依的勢從香花大酒店帶走已經被吳志傑和朱鵬程帶入殘荷泊的李雨琪一事的時候,曹榮便隐隐有預感,姜盛這個人不簡單。
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他總覺得姜盛會壞張靳的事,所以出于顧忌有此提醒。
“我看到了。”張靳端着面前的天青色杯盞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室内的一株花卉盆栽旁邊,翻手就将杯盞内沒喝幾口的昂貴茶水如數傾倒進了同樣價格不菲的花盆之中,“直沖天際的純烈業火和森寒鬼火,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從非人類界的角度來說,姜盛的這一手發揮不可謂不闊綽。
說實話,姜盛也就是在人類界的傳統認知裡“美強慘”了一點,在非人類界卻是名副其實的天道寵兒——就他這靠山背景,非尋常人類界内的大多數都望塵莫及。
“姜盛的命,是真的很好啊……”張靳輕歎,“哒”的一聲将空了的天青色杯盞随手在盆栽邊放下,平靜陳述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的悲喜好惡。
曹榮沒有否認張靳的這一番話,隻是在稍稍沉吟之後思慮周全地補充了一句:“他的命格好,不代表着他能帶着周圍的人命都好。”
“是啊。”曹榮的話顯然說到了張靳的心坎裡,他回過頭沖曹榮愉悅地笑了笑,不無期待地說,“接下來,就且看我和他誰的命更好了。”
“若僅僅是獨自命好,那他便是不折不扣的天煞孤星,對己身而言适合修行,對身邊人而言卻是大不利。”
張靳說着說着,便有意識地放慢了語氣,幽幽徐徐道:“而我的情況,恰恰和他相反。”
所以說啊,勝利理所應當是他的才對。
“如果我們失敗了呢?”曹榮問。
盡管他和張靳一樣不是那麼信命的人,但是命數之說又确實存在,他不得不考慮到天命不可違逆的部分。
“那就毀滅吧。”張靳一臉平靜地回答說。
他回眸注視着曹榮,笑意吟吟,神情認真,說話間眼底居然帶着幾分幸福的向往:“不是成功,就是毀滅,這很浪漫,不是嗎?”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索性一起毀滅吧。
誰叫死總是比生更加刻骨銘心,就好像恨意似乎總是比愛意更顯綿長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