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熹的心意已決。
晏玲珑雖然不認可她的決定,然而該她該勸的都已經勸了,見原熹還是堅持己見,她最終也沒打算強留原熹,與原熹默默僵持對峙了一段時間之後,便松口放她去了。
晏玲珑一讓行,滿心擔憂的原熹便迫不及待地竄了出去,當即給接班的同事打了一通電話,意思很明确,她這兒突然有急事,現在馬上要脫了大褂提前下班,勞煩她的老同事今兒照顧着她些,過來提前接班。
原熹健步如飛,輕盈的身影不少片刻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晏玲珑站在0918号房間的門口,靜靜地看着她遠去,直到原熹的身影完全不見,她才退回到房間裡,情不自禁地長歎了一口氣。
人各有命,不可強求。
更何況,孩子們有自己的想法。
她們若是硬要強求,隻怕很多時候反而會适得其反。
她能為孩子們做的不多,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接下來的路,還是得看孩子們自己怎麼走。
原熹和風鸢注定攔不住沈鸢的決定,她也注定攔不住原熹和風鸢的。
如若她今天真的出手強行制止原熹插手沈鸢的劫數,那麼她的這一行為已然和她所不贊成的原熹的任性行為沒有什麼差别了。
原熹或許還年輕氣盛(按照她這個種族的計歲方式來說),但是晏玲珑到底年長原熹許多,也要比原熹成熟通透很多,她既然心裡再清楚不過,又怎能容許自己和原熹犯一樣的錯誤。
但願……
至少最後能有個好結果吧。
原熹本就是沈鸢的主治醫師,與沈鸢相處多年,對她的身體狀況、神魂氣息和為人處事的方式都十分了解,而且又有貴生醫院正式職工的身份明晃晃地擺在這兒,隻要不失了分寸引起警告幹預,她在人間界的行動便算得上是方便,搜尋沈鸢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其中即便是有晏玲珑的插手,帶來的影響也不會很大,充其量也就是拖延去一些她找到沈鸢的時間而已。
因此,從一開始,原熹為沈鸢憂心不已的,就與晏玲珑這一僅僅是在某方面與她存在意見分歧的“自己人”無關。
——她的擔憂與顧慮,皆來源于張靳、張家與思賢茶會,以及他們背後牽涉甚廣的複雜勢力。
原熹嘗試着給沈鸢傳信,但是遲遲沒有得到來自沈鸢的回應。
不知道是沈鸢根本就沒有收到她的消息,還是收到了但卻沒有回複。
是不是她此刻身處的局勢不方便回複,還是說局勢無礙,隻是沈鸢她怕她過來誤事,因而故意裝失蹤、不回複她。
情況不明,但毫無疑問,潛藏的危機正在悄無聲息地迫近。
原熹沒有多加遲疑,換了衣服交了班之後便直接施展術法在人間界搜尋沈鸢神魂自離開貴生醫院後一路的氣息與蹤迹。
因為有魂玉的暗中掩護,所以沈鸢的神魂氣息和蹤迹都很難捕捉。
但是換而言之,魂玉的存在本身對于原熹來說即是一種助力——她感知不到沈鸢的氣息和蹤迹也沒關系,感知得到她帶着的魂玉的氣息和蹤迹也是一樣的。
原熹最終沿着自己尋魂術法的指引,來到了張靳與沈鸢會面地所在的小區。
這小區有些年數了,故而盡管小區的總體條件都挺好的,在剛開始頭幾年的時候都可以算得上是朝文區住宅社區的第一梯隊,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朝文區不斷發展,條件更加優質的新小區産生,這小區目前在朝文區内勉強隻能稱之為中高端檔位的住宅社區了。
不過這小區的正門設計得仍然在朝文區裡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漂亮。
小區的正門是先前的售樓處及門前廣場轉化而來的,當初的設計師從一開始設計售樓處的時候就有此想法,于是在充分考慮過後便作出了這一同時兼具美貌、實用和性價比的優秀設計。
之後樓盤售罄,售樓處功成身退,售樓處直接改了供業主步行通行的正門,一面對外通向馬路,一面對内通向小區内部,步行通道裡直接設有需要業主刷卡或是刷臉通過的閘機,二十四小時都可在崗服務。
前台得以繼續留用,裡面的銷售辦公室毫無懸念地變成了物業辦公室,沒了樓盤模型展示的寬敞大廳,在不同方位井然有序地設置了半透明的外賣寄存櫃和密封不透明的快遞存取櫃。
門前廣場則稍加改建了一番,左右分别修建了專門供機動車輛通行的進出口,直通小區内的地下車庫。而在機動車通道和正門大廳之間同樣很貼心地留了一進一出兩道側門,一樣裝了感應業主卡的閘機,專門供非機動車通行。
這棟原是售樓處的建築前後都是有庭院景觀的,改造為小區正門以後,這些别緻的庭院景觀也繼續沿用了下來,且看着比先前更加具有生機和“人氣”。
售樓處的正中間門頭處高懸着一塊古樸的匾額,上頭書寫了這小區的名字,門頭兩邊不知用何種方式攀援種植了一片生機勃勃的淩霄花,如今長得時間長了,門頭兩邊的淩霄花藤幾乎連成蓬勃茂盛的一整片,向中間生長的花藤聰明地沿着中間的匾額,也因此錯落地掩去了上面書寫着的小區名字的部分。
原熹站在小區正門前不遠處,稍稍眯了眯眼睛,看清了半隐藏在花藤之間的“晉園”二字。
晉園,即是這小區的名字,可以說是它的“大名”,據說取自“晉升”之意。
畢竟它是朝文區早期建設的高檔小區,朝文區内多學校,居民構成中較多為學生和教職人員的家庭,而無論是從學業角度,還是從事業角度,這一“晉”字都有好的寓意,對于小區及開發商本身來說亦是如此,雖然欠缺些詩意,但絕對足夠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