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眼裡泛着幽幽綠光的包思靜朝代念文莞爾一笑,語氣溫柔似水,伸出手動作輕柔但卻不容拒絕地拂去了代念文下意識地貼近了緊抓着她的手臂,“你說的‘怪物’,是在說我嗎?”
“包思靜”饒有興味地打量着眼前“代念文”臉上錯愕不已的表情,頓了頓:“還是說,是在說你自己?”
“啪嗒”的一聲。
由于“包思靜”恰到好處地拂開了“代念文”的動作,“代念文”暗中藏着、眼下已經偷偷取出攥在手裡隻待趁機使用的針管被甩了出來,最終落地在了距離她們不遠不近的地方。
“代念文”倏然變了臉色,一反應過來自己中招了便意欲暴起,卻不想甫一動作即被人從後方悄然而又快速地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代念文”甚至連對她出手的“人”究竟是誰都不知道,就被禁锢住了動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逐漸凝固成了一塊蜜黃色的“琥珀石”。
她眼底難以掩飾的震驚被就此定格,一臉不可思議地定定地看向面前靠坐在床頭、仍在眨着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向她微笑的“包思靜”。
你……究竟是誰?
就連如此簡單的一句問話,她都再也不能夠向眼前的這位“包思靜”問出口。
“包思靜”慢悠悠地回過頭,朝趴在外窗玻璃上同樣突然間就動彈不得了的人頭蜥蜴怪一視同仁地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被迫僵滞在原地的人頭蜥蜴怪不由自主地瞳孔一陣劇烈的震動,一種濃烈的危機降臨感遽然席卷上他的心頭。然而,他早已經逃脫不得。
下一秒,他驚覺自己的身體竟然脫離了他自己的控制,身後長長的蜥蜴尾巴一個有力的擺動,他的身體便借力順勢狠狠地向眼前的外窗玻璃沖撞上去,猛地撞碎了玻璃,一頭紮進了包思靜所在的0867号房間裡面。
而在他成功着陸的接下來一秒,同樣的蜜黃色黏液自他與地表的接觸面倏然浮現,而後同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安靜無聲而又無法抗拒地将他的全身上下流遍,逐漸地将他包裹凝固成了一塊趴地版的蜜黃色“琥珀石”。
九樓0918号房間。
房内空無一人,唯有沈鸢的軀殼依然躺在幹淨整潔的床鋪上“安睡”着。
窗外倏地有一道黑影閃過,轉瞬間又不見了蹤影,讓人忍不住以為是幻覺。
而在難以讓人注意到的窗戶邊緣,有一道疑似影子的東西,像是無形的液體或是氣體一樣悄無聲息地從窗戶的邊緣角落裡一點一點地滲了進來,而後迅速地轉移到了沈鸢床邊的空地上,仿佛是窗外“恰巧”出現的什麼東西在陽光照耀下“恰巧”投射在房間地面上的影子。
一切都發生在悄然無聲之間,影子分毫未動地待在原地靜靜駐留了好一會兒,确實也未能夠等來房間内發生任何的動靜反饋。
似是确認了房間内沒有其他人、自己的悄然遁入也沒有被人察覺,沈鸢床邊空地上的那一小團黑影像是随着光線偏移發生位置和形狀變化的普通影子一樣悄悄變化了一下,又變化了一下。
就這樣又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試探,黑影似乎總算是放下心來,懶洋洋地慢慢抖了一抖“身子”,就像是悠哉悠哉地伸了個懶腰似的。
緊接着,黑影宛若墨色暈染一般,在地面上安靜而又快速地擴大了開來。
與此同時,有不斷流動的影狀物從地面上的黑影裡升騰出現,漸漸地凝聚成一個像是人的形狀——一個看不清具體面目的影子人從地面上迅速鋪展開來的黑影裡站了起來!
隻見影子人剛在沈鸢的床邊站直了身子,低下頭用他那看不見的眼睛無聲地“看”向一臉安然地“酣睡”在床鋪裡的沈鸢……
過了一會兒,他猛地張開雙手,五指成爪,姿态猙獰地向床上的沈鸢撲去。
“铮——”的一聲,兇狠地朝床上的沈鸢軀殼發起攻勢的影子人被一道籠罩在沈鸢床鋪上方的無形屏障給無情地彈開,無聲地砸到了一旁的牆壁上。
天花闆上猝然睜開了一隻巨眼,沒有感情地俯視着下方房間内發生着的一切。
狼狽不堪的影子人剛才勉強地從牆邊緩緩站起,就又在天花闆巨眼目光投射而來的那一刻被它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威壓給震懾得腳下一軟,再次無力地跌倒在了牆邊,自此再也難以支持身形站起身來,更别提繼續對安然躺在無形屏障下床鋪上“酣睡”着的沈鸢動手了。
片刻過後,0918号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晏玲珑一手插着她白大褂的兜,不慌不忙地從門後走了進來。
“喲~哪裡來的醜東西,咋粘牆角啦?”晏玲珑看了一眼癱在牆角的影子人,神情間不見絲毫意外,一張豔麗逼人的臉氣場全開,雖是笑吟吟地說着話,但卻是明顯的故作驚歎,話語中的嘲諷意味昭然若揭。
“得趕緊清理了。”晏玲珑随手關上門,一步一步向癱在牆角的影子人靠近,一臉無奈而又寵溺的表情笑着道,“不然等床上的小潔癖醒了,看見自己房間裡在她睡着的時候出現了這麼個醜東西,怕是要和我鬧脾氣。”
她看也不看天花闆上默然睜着的巨眼,隻當它不存在一樣,行動卻又與巨眼在不動聲色間形成了默契的配合。
“好了。”晏玲珑在距離影子人還有兩三步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伸出她沒有插在白大褂口袋裡的左手,掌心向上攤開,一團幽藍色的鬼火随即猝然在她向上攤開的左手掌心燃起。
“還有什麼話需要交代的嗎?”晏玲珑慵懶地偏了偏頭,垂眸看向影子人的眼神中盡是輕蔑與鄙夷,就像是尊貴而又高傲的神靈俯視着卑賤的蝼蟻,“沒有的話,我可就動手了。”
——既然膽敢闖進貴生醫院來鬧事,那麼就要承擔起相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