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綠洲研究所的那位韓博士,你和他合作過的。”許憐點頭道,“他在你被帶走後來過家裡,和我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并且給了我一些東西。”
聽到韓夼到家裡來送過東西,魏景明的眼神不自覺地閃了一閃。
許憐頓了頓,熟悉魏景明微表情的她未曾錯過他方才眼神中的閃爍,眼底的哀戚之色旋即更甚:“我以為,他給我的東西,和你留給我的東西,是一樣的。”
“直到剛才我被帶到特别專案組做檢測,我才知道……它們,是不一樣的。”
“韓夼他給了你什麼?”不知為何,魏景明心裡蓦地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不知道,隻當是和你留下來的一樣的能使人變強的藥,韓夼他也是這麼和我說的。”許憐的臉上漸漸蒙上了一層霧霾般的死氣,仿佛她真的陷入了絕望,“使用過後它确實帶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讓我成功制住了上門來找麻煩的人。隻是……我的凡人身體可能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量太久,今後的每一天,我随時都有可能會因此爆體而亡。”
“不錯。”在一旁陪同監聽的歐曉珀及時開口印證了許憐的話。
“許憐用了韓夼給她的藥以後變化驚人,渾身血管浮現暴漲,宛若青紫色的藤蔓纏身化體為人。若非我及時趕到,設法壓制了她體内暴漲的力量,她隻怕是會随後就因此爆體而亡。”歐曉珀一本正經地诓魏景明道,“但這隻是暫時的壓制,并不能根治她凡人□□無法承載這麼強大的非人類力量的問題,随時會爆體而亡的風險依舊存在。”
她同樣小心謹慎地審視着魏景明看似真情流露的臉龐:“魏景明,你若是能告訴我們韓夼或綠洲研究所其它主要研究員的下落,或者告知我們韓夼所給藥物的具體信息,我們或許可以加緊時間研制配方,為你老婆多争取到一線生機。”
魏景明的戲究竟演得好不好,她眼下懶得去琢磨計較。
生死關頭,魏景明對許憐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一試便知。
魏景明的臉色在聽到歐曉珀口中說出“青紫色的藤蔓”的時候便徹底地變了,變得更像是發自内心的“面色難看”了。
但是他隻是本能地愈加皺緊了眉頭,口中并沒有多說一句話。
顯然他的心裡對此已經有了一定的答案,隻是仍未打算同她們坦誠。
魏景明有意保持沉默是金,許憐的言辭進攻也沒有就到此為止。
“前腳新聞裡說綠洲研究所在夜裡遭受不明襲擊,裡面有重要的東西沒了。後腳家裡就陸續有人明登暗訪,找不到甚至直接對我動手,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我交出綠洲研究所裡沒了的東西——綠洲研究所裡沒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許憐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怨怼的神色:“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導自演的戲碼,是不是?”
綠洲研究所裡的東西是沒了——但是不是被外人偷襲竊取的,也不是被對家惡意搶劫損毀的,而是他們這些内部人士自己分工分批帶走的!
為的,無非即是自保。
綠洲研究所早在他們對龔梓的魂靈失去控制後就注定會被特别專案組盯上,他們需要一個轉移外界關注重點、化解自身危機的機會,一是為對外金蟬脫殼,二是為對内制衡自保。
韓夼也好,魏景明也罷,都怕被自己的利益集團在事件爆發以後如同昔日的蒲家一樣說舍棄就舍棄,故而都很有預見性地為自己留了一道後手。
現如今,綠洲研究所裡沒了要緊的東西,真正的韓夼不知藏身何處,魏景明又早就被特别專案組帶走調查扣押,再上頭的人就算是真的想要将韓夼和魏景明這兩個知道内情的重要人物斬草除根,也早已需要顧忌的良多,并不好下手了。
“……并不是。”魏景明對許憐可怕的猜測矢口否認,“阿憐,這件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魏景明顯而易見還想為自己繼續争辯,但歐曉珀沒這個耐心,徑直冷冰冰地打斷了他的話:“但你們上面的人想要殺你們是事實。”
否則,一向精明謹慎的他也不會故意在這期間“收尾巴”不及時、露出端倪被察覺調查,然後再順勢躲到他們特别專案組的管轄下了。
魏景明對此保持沉默。
說與不說現在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隻要他認了歐曉珀的後一句話,就再難回過去否定許憐前面提出的可怕猜測。
縱使他一口咬死絕不承認也是無用,因為是也不是,一試便知,他們大可以當場設法求證——他們賭得起,他可賭不起。畢竟他隻是個肉體凡胎的尋常人類,說死便也就死了。
事實也當真如此。
歐曉珀擡眼看向正在垂眸沉思的魏景明,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而後眼神核善地勸誡、警告他道:“想清楚了你要說些什麼——否則,就别怪我等會直接把你給扔出去,用現實實踐來驗證下這說法是不是真的了。”
猝不及防地被反過來威脅了的魏景明:“……?”
……這麼玩是吧?
那他作為區區人類,确實是玩不過這群不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