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反抗的人顯然少了,琴酒快速走過人群,面無表情地走到鬧得最歡的那幾個人面前,黑色風衣随風搖擺,帶着冷漠的影子壓到身上。
“誰是老大?”
青年綠眼冷冽,狹長幽深如野生動物的眼睛,漂亮的壓眼眉卻徒增壓迫感,冷漠的視線落到身上,肺腑的氧氣都在稀釋。
那群人突然掐了脖子的鴨子一樣,嘀嘀咕咕說不出話。
一直等青年轉身離開,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背後一陣冷汗,心裡一陣慌亂和羞惱。
但除此之外就是疑惑:“霓虹警察窩囊慣了,從哪蹦出來這麼一号人物啊?”
青年作風冷硬,二話不說就是兩發連開,氣勢又強,一個人的氣勢能頂半個警視廳。
大多數人都是欺軟怕硬趨利避害的生物,在意識到這個陌生警察跟以往那些警察不一樣後,圍觀群衆不鬧了,很有眼力地順着警戒線退到兩邊,不到兩秒就有秩序地給消防車空出了通行通道。
“多謝!”
消防警察按了兩下喇叭,感激地跟他揮了揮手,随後轉頭就抱着水槍沖進了火海。
琴酒略微颔首示意,一回頭,幾個小警察眼淚汪汪地擠到他跟前。
“黑澤長官!”
“黑澤長官!”
他們看黑澤警官的眼神如同看救世主,充滿着崇拜和尊敬。
多好啊,傳說中的大人物,隻是一通電話就放棄了休假前來支援,又美又飒,還這麼可靠,這完全就是他們夢中的長官啊。
可能是剛入職的大學生,眼中還殘留未被社會洗禮的清澈單純,叽叽喳喳聚到琴酒跟前,踴躍抱大腿,有了依靠,再看向群衆時腰杆兒都挺直了不少。
生動形象地展現了什麼叫狐假虎威。
琴酒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幼兒園老師,但隻有一瞬間。
他冷淡開口:“報案人呢?”
“在這裡!”
“犯罪嫌疑人呢?”
“都在這裡,請黑澤長官稍等,我們這就把他帶過來!”
他?
琴酒敏銳地抓住了警察的指代,眼皮一跳,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
很快,預感應召。
“長官,這就是報案人,也是犯罪嫌疑人!”
警察拽着旁邊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男人,往前一推。
帶着泠泠笑意的紫眸就鎖定了那雙盎然的綠眼。
青年本要克制的腳步放松,順着慣性往前多走了幾步,就貼到了黑澤警官一拳的距離。
鼻尖靠得近極了,青年微微低頭,彎唇笑起來:“你好啊,又見面了,長官。”
灼熱的呼吸吐到臉上,琴酒不适地皺起眉,卻沒後退,隻是冷冷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沒什麼,但有人急了。
身邊幾個年輕警察警鈴大作,護犢子一樣把青年推開,把自家長官擋在身後。
“你這臭小子在對我們長官做什麼?!”
不止是被推開的人,就連被護住的琴酒眼中都閃過一絲詫異。
“做什麼?”萩原研二很快穩住表情,笑道,“總歸不會吃了你們長官。”
青年相貌生得好,俊美無比,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彎起來,浮動的笑意簡直要将人溺斃。
但前提是這是一個普通人,年輕警察們才會用欣賞的眼光看待他,現在知道他是爆炸犯,還是個無所畏懼自己報警的爆炸犯,他們眼裡的青年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怎麼看都能挑出一堆刺。
乍一看他笑起來,就覺得是狐狸得了逞,渾身上下都散發一股老謀深算幕後黑手的愉悅犯意味。
再一看看自家長官,怎麼看怎麼單純無害,就連厭惡都隻是微微皺眉,不說什麼,多為人着想。
但是這群濾鏡糊了八百米厚的年輕警察并不知道,他們心中體貼溫和的長官此時注視着眼前的青年,腦子裡正思考着怎麼能在不觸及系統違規的前提下悄無聲息地把這人弄死。
正如琴酒對萩原研二有莫名的感應,萩原研二在見到琴酒時心裡也猛地一跳。
一是認出了他就是上午出現在現場拍照的青年,而是一種無由來的感覺,恰似“宿命感的一瞥”,心頭一陣戰栗,有種獵物出現的興奮感,腎上腺激素加速分泌,喧嚣着漸濃的征服欲。
如果他知道眼前的青年其實是個殺手,那他應該就能明白,這種感覺俗稱“警察對罪犯的雷達感應”。
但現在萩原研二并不清晰,他沉浸在這種玄妙的感覺中,眼中帶上幾絲熾熱。
很久沒有這種心情振奮的感覺了,這種感情,隻在他第一次獨立拆除炸彈時才龍卷風般出現,這次再次出現,感情比之前更加強烈。
他目光灼灼地追随着青年的綠眼睛,在下一刻目光相接的瞬間,心裡咯噔一聲。
壞了,這眼神,他怎麼感覺這人正在思考怎麼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