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它小嘴一扁，洩氣地用頭發擋住臉。

同一時間，距它兩米遠的奧利維爾，傻傻地看着眼前幹淨到發亮的鐵皮道路，呆愣在原地，喃喃自語：“原來那維萊特大人也有……神之眼。”

奧利維爾聲音極低，但身為龍的那維萊特還是很清楚地聽見了。

他正要開口否決這一斷定，卻被源水之滴裡傳來的低聲嗚咽岔開了思緒。

“把路障撤下。”那維萊特吩咐完，提步走到了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

“伊芮娅？”那維萊特托着源水之滴，輕聲道，“身體不舒服嗎？”

伊芮娅點點頭，撥開擋臉的頭發，尾鳍象征性擺了擺。

那維萊特很有耐心地又問：“可以和我說說，為什麼不開心嗎？”

伊芮娅眼神躲閃，面帶窘迫，過了好一會，才鼓足勇氣，勉強開口，聲音卻細如蚊蚋，“咿呀……笨笨。”

那維萊特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他看着源水之滴裡的小人魚再次模仿起了方才自己召水的動作，心底了然。

“伊芮娅還小，不會控水很正常。”他略作思索，寬慰道。

以那維萊特的龍生經驗來談，除先天自帶傳承的特殊種族以外，其餘生物在幼年時期均處于一個懵懵懂懂的階段，個人的認知與自身的天賦，都需要族中長者教導，在不斷的重複與犯錯中，慢慢習得。

伊芮娅雖然是降臨者，但看它的反應，應該曾經見過，或者由族中長輩簡單教習過控水。

但還沒有學會。

想到這裡，那維萊特的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畫面。

适才，沒記錯的話，是伊芮娅先指着他的身後發出了驚叫，在他轉過身幾息之後，福卡達的屍身才從天而降。

龍的感官敏銳，那維萊特可以确定，在伊芮娅發出警示之前，他并未察覺到身後存在死氣。

他發現死者的氣息，比伊芮娅晚了兩次呼吸的時間。

如此推斷，伊芮娅能不受現實時間的束縛，短暫地看見未來的畫面？

那麼，這是降臨者的獨特之處，還是它本身的能力？

那維萊特有心想問，奈何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又見伊芮娅眼底澄淨，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便就此作罷。

“那維萊特大人？”賽德娜驗完屍，走了過來。

那維萊特回過神，半蹲在地，拿出手帕，幫她擦拭手指上不慎染上的血迹。

“如何？”那維萊特收了帕子問道。

賽德娜幽幽歎了一聲，“除去福卡達四肢與軀幹不同程度的扭傷以外，身上隻有脖頸一處見血的刃口，也就是緻命傷。特訓隊有很多訓練，隊員的身手雖說算不上頂尖，卻也很難毫無反抗與掙紮地被一擊斃命。”

“所以我推測，兇手應該與他很熟悉，甚至是福卡達非常信任的人。隻有這樣，才能在他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一擊即中。”賽德娜頓了頓，繼續補充道，“再有屍體雙目大睜，口齒微張，很像是人類吃驚的表情，也能側面印證我的推斷。”

那維萊特微微颔首，“回去後，勞煩你整理一份兩位死者的詳細屍檢報告，送到我辦公室。現在我先……”

“那維萊特大人，賽德娜！”突然，一道女聲打斷了那維萊特。

兩人轉眸望去，隻見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小跑到面前，手扶着膝蓋，弓腰喘得厲害。

美露莘個頭矮，賽德娜先一步認出來者，問道：“露西恩姐姐，你怎麼來這了？”

露西恩直起身子，拍了拍胸口，聲音斷斷續續回道：“今早弗蕾絲沒來上班，我與她關系好，知道她身邊還帶着一個體弱多病的表妹。我想着是她表妹身子不适，她留在家中照顧。所以中午下值，我打包了兩份餐食，送去她家。”

“然後……”露西恩眼角滑落淚珠，掩嘴抽泣，哽咽道，“我碰上了去她家中探查的警備隊，他們說弗蕾絲昨夜……遇害身亡。”

說完，露西恩身子狠狠一顫，跌坐在地，不停捶打自己的頭，“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昨天提議要一起聚餐，弗蕾絲……弗蕾絲就不會怎麼晚回家，或者我和她一起走……她就不會出事了……”

賽德娜也紅了眼眶，上前抱住她，安慰道：“露西恩姐姐，這不是你的錯。”

那維萊特瞧着抱在一起，坐地上哭成一團的兩人有些無奈，“先回楓丹庭，此事，我會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