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假的這幾天,她又開始酗酒。
灑脫不糾纏是真的,完全不傷心是假的,畢竟和李澤處了兩年,她又真心喜歡,還動了帶他回家見舅舅舅媽的念頭。一段認真對待感情居然以被劈腿告終,她着實惡心,也想不通。
那天發現了行李箱裡面的髒東西後,餘禮從酒櫃裡抽了瓶Vodka,坐在客廳的羊毛地毯上等李澤回來。直飲烈性酒辣得她嗓子疼,以毒攻毒嘛,隻有烈味兒才能消解她此刻的難受。
就這樣枯坐到天黑,直到淩晨時分聽到咔哒一聲,他才回來。
餘禮沒有動靜,李澤以為她已經睡了,腳步輕輕想要洗漱上床,結果一開燈卻發現餘禮坐在那裡。
“……怎麼了?怎麼坐地上?”李澤皺着眉問。
還他媽裝深情呢?
餘禮滿眼通紅,絕望地扭頭看着他。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麼的,李澤竟然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再次開口,
“禮禮……”
餘禮直接把手邊那件三點式蕾絲扯過來丢到他身上,什麼也沒說。
衣服砸到李澤胸口,在滑落的一瞬間被他接住,他拿起來看了看,頓時僵住了身子。
“這……”
“挺好看的。”餘禮說。
氣氛驟冷。
李澤沉默片刻,随後把手裡的東西扔掉,變了個人似的,松了松領帶,“嘁”了一聲向她走來,在餘禮身旁的沙發上落座:“是挺好看。”他翹着二郎腿,還順便點了根煙。他這種漫不經心的樣子讓餘禮心口更加脹痛。
帶着醉意,餘禮再也忍受不了,啪地一聲把酒瓶摔在地上,玻璃四濺,酒頓時流得滿地都是。
她惡狠狠地揪着李澤的衣領:“李澤,你他媽怎麼能這樣對我!”
李澤反握住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拉下,然後扣住餘禮的肩膀把她按到沙發裡,欺身壓了上來。
李澤與她額頭貼着額頭,戲谑道:“餘禮,我什麼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
餘禮絕望地看着他的眼睛,試圖從中讀到曾經那些寵溺與溫存,可以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多少次了,他手機裡的暧昧信息還有□□後急促又突然挂斷的鈴聲……都向她明示着他的不忠,她隻是習慣性欺騙了自己。
不對,不能用“不忠”這個詞,因為她現在才發現——
在李澤的遊樂場,她隻是其中的一個設施而已,他盡興之後就去玩兒下一個,何來不忠呢。
說完他便開始在餘禮身上動作起來。
一步一步扯開她的衣服,摩挲着她的皮膚……
他終于露出了真面目,變得粗暴、殘忍。
醉酒使餘禮完全沒有力氣反擊,她掙紮着踹向李澤的肚子,反而遭來李澤更恐怖的施壓。
就在他要進去時,餘禮心忽然一狠,伸手摸到剛才喝完的空酒瓶,用力朝他的腦袋砸了過去。
……
一片寂靜過後,男人的暴呵聲響徹一層樓:“你他媽的……你他媽有病麼!!——”
李澤喘着粗氣捂着自己流血的額頭,惡狠狠看了餘禮一眼,沒有再下手,三五下穿完衣服,又在外面砰砰梆梆了一陣,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把鑰匙摔在她身上,關上門走了。其間,他一句話都沒說。
餘禮靜靜躺在沙發上,呆滞地看着天花闆。
她和李澤徹底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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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到的這箱酒是從德國的維茵圖酒莊寄來的。
在德國留學的時候,一次品酒會上她認識了酒莊的主人洛德·林,中德混血,長相英俊,因為年齡相仿,加上洛德·林對中國感情很深,兩人在同胞情的催化下,很快成了不錯的朋友。後來才知道她的室友兼閨蜜曦瑟·科赫正是洛德·林的親妹妹,兩人一個随父親中國姓,一個随母親德國姓。
維茵圖酒莊紅酒,盛在味道的層次多且分明,第一口酸澀後,回味是榛子和香草,最後的尾調是滿口的玫瑰花香。很小衆,卻是餘禮最愛的酒之一。
李澤走後的兩天,餘禮把一整箱都喝完了,還不算那些酒櫃裡的庫存,家裡到處都是空酒瓶和擤眼淚鼻涕的紙巾。
期間舅媽給她打了個電話,餘禮回得模模糊糊,再打就是無人接聽,老兩口怕她出什麼事,直接趕到公寓,發現她的時候,餘禮正縮在衣櫥裡,面色蒼白,閉着眼不省人事,旁邊地上還有帶血的嘔吐物,懷裡卻抱着那個裝箱片的舊鐵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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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禮剛睜眼,一股消毒水味兒撲面而來。
長時間隻喝酒不進水,她喉嚨現在快冒煙兒一樣,她舔了舔嘴巴,朝舅舅舅媽投去求助的目光。
“舅舅,舅媽……”
餘禮舅舅身材胖乎乎,長相和藹,說話卻很有分量,他臉上的表情從餘禮剛醒來時的欣喜迅速轉為了生氣:“這麼大人了,做事一點分寸沒有,每回都這樣,你這身體到底還要不要了!”
餘禮讪讪的不敢吱聲。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回遇到什麼挫折和傷心事她就愛酗酒,上次是是因為去年年中考評,她努力很久最後沒得第一,又趕上當時正好和李澤吵架,她在家喝得昏天黑地,同事聯系不上她直接報了警,最後才通知的老兩口,因為這事兒,舅舅還對李澤頗有不滿。這回她又喝成這樣。
舅媽給餘禮倒了杯水,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她。
“這回我也得罵你,你知道舅舅舅媽有多擔心麼,醫生說你胃出血,再晚點兒就……”舅媽看着餘禮虛弱的樣子,忍不住掉了眼淚。
“是不是跟李澤那小子又吵架了?”舅舅問。
餘禮也不隐瞞,點了點頭十分坦然:“跟他分手了。”
“唉,分了也好,省得你總不把身體當回事。”
至于分手的原因,老兩口沒再多問。
醫生進來查房,說了一下餘禮的病情,除了出血,還有一些鈣化點,又叮囑她至少一個月不能再喝酒。
“鈣化點?嚴重麼?”
醫生淡淡瞥了她一眼:“有鈣化點說明你之前總潰瘍還不及時治療,不嚴重,但你繼續喝就不一定了。”
餘禮聞言,尴尬地縮回被子裡,隻露出一雙眼睛。
唉,沖動果然要付出代價,一個月不能喝酒,真不曉得該怎麼過。少喝一點,應該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