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對她也要教育一番，餘禮趕緊回道：“關于林子珊的事，我肯定按規矩處理，這一點張老師你放心。但我覺得大學不僅要重視學生的學習，還要重視對學生人格的培養，他們是成年人，剛才您在教室裡當着所有人的面抓她作弊，已經傷害到她的人格尊嚴，這件事情一傳十十傳百，之後其他學生隻會帶着有色眼鏡看這孩子，處分确實該處分，但是有更好的方式，而您選擇了最傷人的一種。”

餘禮不想聽她啰嗦，話裡不由帶了幾分冷意。

張老師面色不悅，還要再說，卻又被餘禮的話堵住。

“當然，作弊是誠信問題，我不反對院裡對學生處分的規定，但我覺得老師不僅是傳授課業的角色，更應該以一種平等的姿态和學生相處，凡事應該多為學生想一想，尊重他們。”

張老師面色鐵青，終于不再說話，扭臉離開。

……

說實話，餘禮是很不願意當惡人的，自己學生作弊，她比誰都傷心。

她到教務處給林子珊銷了考，又給系裡上報，一路上餘禮再三思索，最終決定把處理權交給上面，主任得知後說他會給院領導反應，餘禮就暫時不再操心，開車回家。

通識課的考試全部結束，再過一周就是期末。暫且忘掉麻煩事，餘禮從現在就開始期待寒假，她已經打算好今年去海邊玩兒了。

晚上，外面零星落了點雪，家裡的電子壁爐開着，把整個客廳都染上一層暖光。

真是喝酒的好氛圍啊，餘禮心道。

但是看見鞋櫃上那袋被江餘裝得整整齊齊的藥包，她又把放在酒櫃上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不能再好了傷疤不知道疼了，她就摸摸過個手瘾。

餘禮轉身回屋，刷了會兒視頻把手機放到床頭，準備閉眼睡覺。

“叮咚”。

wx提示音突然響了。

誰大半夜沒事兒發消息啊。餘禮有些不耐煩。

她把手機拿到眼前，一看，發現彈出來的界面顯示[ 江餘 ]。

[ 江餘 ]：小姐，明早幾點給您做早飯？

啊，差點兒把他給忘了。

看到江餘的消息，餘禮第一反應竟然是看向床頭。

她裝着小玩具和TT的床頭櫃還沒關。

餘禮伸手推了一下。

看見就看見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就不信他一個三十多的成年男人沒用過這種東西。

如果沒記錯，那裡面的T還有草莓味兒的。她也不打算處理這些東西，又不是失戀了就一輩子不談戀愛，況且這些還都是不便宜的必需品。

回過神，轉眼看着江餘發過來一本正經的話，又想起他那天驚慌失措的樣子，餘禮忍不住笑了笑，手在屏幕上敲：

七點來吧，想吃馄饨。

剛過幾秒，消息就回過來了。

[ 江餘 ]：好的小姐。

後面附帶了個OK的表情。

本想放下手機，餘禮想了想，又發過去：

能不能别喊小姐？

聽起來奇奇怪怪，像封建家奴。她心想。

[ 江餘 ]：那怎麼稱呼您？

[ 餘禮 ]：直接喊我名字，也不準再用“您”。

說罷，順手附贈了個最近很流行的生氣小狗表情回去。

江餘半靠在床上，手機屏幕的亮光把他的臉在黑暗中照得更加英俊，還摻了些暧昧的性感。他盯着聊天界面上那隻皺眉的小狗，想到餘禮生氣的樣子，唇角忍不住勾起，連眼裡都泛着笑意。

他默默點擊“添加”，把同系列的表情全都收藏了。

[ 餘禮 ]：趕緊睡吧。晚安。

[ 江餘 ]：好的，晚安。

十分寡淡的對話。但餘禮注意到對面顯示的一直是“對方正在輸入……”，看來他還有什麼話想說。

鬼使神差，餘禮點進了他的朋友圈，沒有個性簽名，隻有一條内容，是張拿手機拍的夜空，日期在半個月前。

也許是像素不好，照片裡隻有幾顆稀稀拉拉的星星，都黯淡無比，唯有一顆比較亮。

回到聊天界面，“正在輸入”已經消失了，餘禮關掉手機。

而另一邊的江餘，仍在專心緻志盯着她主頁裡那條“僅三天可見”的橫線，還有右上角頭像下的小字——

“Die liebe schwebte am nachthimmel.”

一句德語。

他點開翻譯軟件搜索。

——[ 愛于夜空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