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銀龍一樣的手半劍絲滑飛出,在空中挽了個漂亮淩厲的劍花,轉而刺向蛇怪的舌頭。
一個穿褐色風衣的男人蹬地而起,借地勢跳到半空,銀劍像是有自由意志般,自覺回到他手裡。
他利落地舉起那柄劍迅速劈砍下去,銀光一閃,蛇怪的舌頭霎時斷成兩半。
接着他騰空一躍,一劍直指大蛇的左眼。
蛇怪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不顧一切地瘋狂沖撞,巨大的尾部接連橫掃,街邊幾根路燈被攔腰折斷。
眼看阿瑞亞和蘇菲就要被蛇怪的尾巴擊中,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突然現身,輕而易舉救了她們。
那女孩看起來隻有七八歲,外形上看還是個小孩子。穿一條藍格紋蕾絲邊連衣裙,戴粉白的波奈特大檐帽,像個甜美的小天使。
但這“小天使”卻格外不同,她擁有天生怪力,居然輕飄飄地就拎起她倆的衣領躍起,下一瞬竟然直接落在百米之外。
活下來了……阿瑞亞想。
“謝謝您……”
阿瑞亞艱難地張口,繃緊的神經還是不敢松懈,她急着查看蘇菲的傷勢。
還有爸爸……這座城市的其他人……他們如何了?
還有,今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瑞亞心中滿是疑惑,她将要撐起身體,一旁的藍裙女孩卻攔住了她。
“她沒事,隻是有幾處擦傷、小臂骨折,現在已經暈過去了。”
“謝謝……太及時了。”
藍裙女孩筆直地站在那裡。她的衣擺沾了許多鮮紅的血液。比起人類,她行動的姿勢更像個僵硬的人偶。
因此阿瑞亞也注意到女孩無機質的紅色眼瞳,然後心懷疑慮地頓了頓。
她把身體放平,感受着小腿骨折處的痛楚,試探着問:“太謝謝了,不知道怎麼要報答你們才好。”
出乎意料的是,女孩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好一會兒,讓阿瑞亞又回憶起了那種被蛇怪注視的窒息感。
就在阿瑞亞抑制不住身體顫抖的前一刻,藍裙女孩突然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天真至極的笑容。
她緩緩擡起手,臉上還是那種迷惑人的懵懂笑容。
接着她一字一句地說:
“嘻嘻……那姐姐……也睡過去好了。”
視線的最後,阿瑞亞看見女孩那隻小巧的左掌,手心裡有幾根跳動的猩紅色絲線,恰似人偶玩具骨骼裡埋藏的牽引線。
它們銳利、緊繃如刃口,閃着猩紅色的詭異光芒。現在正一寸一寸朝自己眼框逼近……
救救……我
……
另一邊,一輛生産于上世紀的古董車停在路邊,裡面下來兩個人。
一個穿一件被水淋濕的外套,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另一個打扮前衛,渾身挂滿叮咣作響的金屬墜鍊。
而那個打扮前衛的男子在下車時,被車門上外翻的鐵皮結結實實絆了一跤。
“倒黴!我的瑪麗!”他不顧形象地大叫一聲:“你何故如此狠心!”
旁邊的男人挑挑眉,看他一眼。
這兩個家夥俨然是艾爾和加西亞。
加西亞爬起來,把墨鏡翻上去,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擺出一副悠閑的姿态,一邊欣賞眼前的打鬥場面一邊止不住地咂嘴。
“怎麼,很好笑?”
艾爾朝加西亞的背猛地一拍。
“當然不是!我是在想,這人真是個……老……”
“呃,不……我是說,他真來自幾百年前?”
加西亞看了看艾爾的臉色,慌忙改了口,嘟嘟囔囔地發問。
艾爾搖搖頭,不發表看法,漫不經心地低頭整理自己的着裝。
被水浸透的大衣像濕發一樣包裹着身體,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版型,但這并不妨礙艾爾依然覺得它好看。
如果說,加西亞喜歡搗鼓他那輛古董車,而阿斯坎整天守着他那把劍;那麼屬于艾爾的愛好除了就是收集各種風格的服裝。
艾爾擡起頭,在不遠處,那個藍裙女孩闖進他的視野。
兩隻瘦弱的手臂一左一右,拖着屬于兩個人的四條腿。
在她身後,鮮紅的血液淅淅瀝瀝滴了一地。
女孩走到他們面前,擡起左手裡的兩條細腿,用脆生生的嗓音說:
“給——”
“我的小祖宗,這是兩個人呀?不對,夢境裡怎麼進來兩個人?”
加西亞在看明白之後吓了一大跳。
“還有,愛麗絲,你是怎麼偷偷跑進來的?”
“她們受傷了……救她們。”
女孩垂着眼睛,一聲不吭,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艾爾顯然比加西亞要靠譜多了。
驚訝之餘,他不忘立刻上去檢查兩個女孩的傷勢。
“别閑聊了,趕緊救人,加西亞!”
加西亞擺擺手接連後退:“我?我我……我又不是醫生。”
“藥帶了嗎?”
“什麼藥?”加西亞撓撓頭。
艾爾快要被他蠢笑了:“你做咖啡的豐富配料。”
“噢,那個!我有。”
紅發小夥一頭鑽進那輛外表破爛的古董車裡,倒騰片刻。
“是這個。”
加西亞翻出來一隻亞麻布口袋,拎起口袋下的兩角晃蕩着往外倒。
幹草、調料、堅果,還有各種玻璃罐裝藥水一股腦兒地倒在地上,五顔六色稀奇古怪的藥草混成一堆。
“有止血的藥嗎?”艾爾埋頭問。
“止血粉……唔,丢在夢外了……我現制一份吧。”加西亞翻找一番後無果,決定現場配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