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老鐵!
光線這麼暗,發型都換了也能被認出來?
鐘元忍不住在心裡哀嚎。
虧自己還在對面路燈下觀察了幾分鐘,确定寫字樓大門關着,附近也沒人才跑過來的。
她想裝沒聽見。
麻振不給機會,他特地繞了半圈确認身份。
“鐘小姐,真是你!新造型顯得你年輕了好幾歲,差點沒敢認。”
“嗯,是我。”
鐘元死心了,無奈地摸摸短到頸後的頭發,心想可不是年輕好幾歲嘛。
她定了定心神,淡定地反客為主:“麻記者,這個點才下班?”
麻振笑笑說:“有篇急稿,您這是?”
鐘元:“哦,我吃完宵夜出來消消食,不早了,先走了,回見!”
鐘元說完轉身就走。
麻振頗為苦惱的皺了下眉頭,本來以為金主爸爸是專程來蹲自己的呢?
結果不是!
他好像看到一大堆飛向自己的鈔票中途轉了道,心情别提多失落了。
這也怪不得自己心态失衡。
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輕輕松松賺了一年工資後再按部就班跑那些雞毛蒜皮的小新聞,領着沒幾塊獎金的死工資,生活都變得沒趣兒沒奔頭起來。
麻振嘀嘀咕咕。
眼角無意間掃到對面的自行車。忽然,腦子宛若被一道閃電劈過。
腿和嘴巴比大腦先行一步,待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追到鐘元跟前,話都說出口了。
“鐘小姐,咱一回生二回熟,有需要你随時叫我,我收費絕對比我師兄他們低,辦事兒還絕對不馬虎。”
說完,小眼神就期待地看着鐘元。
鐘元有種他看的不是自己,看的是财神爺的錯覺,怪瘆人的。
她一聽麻振的話就知道他誤會了。
他大概以為自己在愁找誰調查鐘建華公司那事兒,但舉報網戒學校這件事她不能讓外人知道。
畢竟到2024年,各地這類監禁類學校都還在繼續開辦,那會兒早就爆過雷上過新聞,都不知被抨擊過幾輪,某雷電法王衆所周知,結果本人并未因違規操作而受到直接的法律制裁。
隻是創辦的網戒中心名聲敗壞而已,不知是利益鍊上牽扯的人太多還是背景太深?
總之斷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啊。
鐘元左思右想,除了偷偷扔兩封舉報信暫時找不到别的辦法。
于是,她沒解釋而是順勢笑道:“好,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找你。”
“一定啊。”
“一定一定。”
鐘元長腿跨上自行車,腳用力一蹬,如箭離弦,迅速消失在麻振眼前。
麻振怔怔看了一會兒。
轉頭瞥向群衆信箱若有所思,随後搖頭晃腦,喃喃自語道:“……難道是要借報社曝光那兩口子?”
“哎呀呀,咋不直接說呢,一毛都不給我賺,摳門,太摳門了……”
鐘元還不知道自己在麻振那兒化身鐵公雞,回到家洗掉一身臭汗,美美睡覺。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一大早吃過早飯,鐘元一瞅時間,已經九點了。她立馬跑去學校報名。
不誇張,真跑過去的。
結果一進學校大門,公告欄前全是烏泱泱的後腦勺。左邊一堆家長往裡擠,明顯是高一新生的分班表。而右邊人稍微少一點,學生居多。
鐘元屏住呼吸,目光往右側移。
看到“高二”倆字,她眼睛唰地一亮,立馬往人堆裡紮。
上學期選科意向表她随手選了理科。
而三中排班模式固定,每一個年級前面班級是理科,後面是文科。比如1班是永遠的理科火箭班,緊接着幾個是重點班,最後才是平行班。
鐘元直接從5班開始找。
很快在6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對了對學号,沒有錯。又給查欣欣和陸黎發短信,讓他們把學号報過來。
查欣欣秒回。
鐘元順着文科班的名單找了一遍,查欣欣在22班。
正要催陸黎别磨叽。
手機适時“嘀嘀”了一聲,鐘元點開,就見陸黎的消息——“不用找,這個學期我轉到國際部了。”
鐘元愣了一下。
這才想起三中雖是省重點公辦學校,但前幾年開辦了國際部,算是在摸索階段吧。
她想了想,直接問:“你打算出國嗎?”
電話那頭微微沉默。
過了會兒陸黎輕輕“嗯”了聲:“之前是這樣打算的。”
“那你怎麼不轉到輝光啊,它跟很多國外大學有合作,更方便申請學校。”
三中隔壁就是輝光國際學校。
在預備送孩子出國的家長圈裡輝光才是第一選擇,三中國際部說是擁有高中學籍,讓學生高考和出國兩不耽誤。
但課程安排的差異非常大。
就算學生後期改了主意,不想出國想繼續參加高考,成績也不會太優異。
這點陸黎當然也知道。
隻是他對未來的想法,一直有太多的不确定,而這些讓他看起來很“弱雞”的話他不會說出來。
誰都不說。
于是,他又一如既往的演了起來,嗤笑一聲,桀骜不馴道:“我覺得三中挺好。”
鐘元默默翻了個白眼,挂掉電話。
時隔近二十年。
再看三中校園,鐘元有點恍惚。
昨夜下過雨,有一百多年曆史的木雕長廊翹起的屋檐下,水滴緩慢墜落。
兩側的桂樹葉片翠綠,散發着清新的草木味兒,一切都那麼熟悉。
站在這裡,那些關于高中的記憶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