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溪府衙内,戚明奕将自己這數月來追蹤弄影的事都告知了巫溪守将闫常超。
闫常超守護巫溪超過二十載,身上有武将的穩重霸氣,待人倒是平易,聽過他的話,咂摸半天,道:“既然你說那花妖為你們所救,在你們身邊待過三年,那她應當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輩,此次又為何會在巫溪犯下這等血案?”
沒料到這守将與陸昭歌一個性子,都喜歡刨根問底,戚明奕躬身道:“回将軍,妖邪生性殘忍,極善僞裝,我們之前純粹是被她給蒙蔽了,才讓她有機會殺死我哥,她逃到巫溪後,這本性也徹底顯露,才害死那麼多無辜百姓,還望将軍為民做主,盡快除掉她為好。”
闫常超道:“你既一早來巫溪,為何不盡快與我禀告?反而拖延這些時日才來。”
戚明奕道:“實不相瞞,多日前我在平川尋找這妖孽蹤迹,在那裡遇到了一個捉妖師,我是跟着她才知道這妖孽來了巫溪,到巫溪後,也是她先發現那妖孽将屍體藏在河中的,不過為找出這花妖蹤迹,我們暫時未曾上報,隻想找出她之後再報官,可惜這些時日,那捉妖師查來查去,與我意見不合,鬧翻了,我這才去找傅先生幫的忙。”
傅憬作為巫溪唯一的捉妖師,此次又找出了那些屍首,破了巫溪的懸案,也被闫常超恭恭敬敬請到府衙來了。
傅憬原想回絕,礙于闫常超面子大,加之昔年除魅靈那次,他在闫常超跟前顯露過自己的本事,這次若執意離去,也沒個合理的借口,隻得答應相助府衙除妖。
他在旁聽着戚明奕的話,瞧闫常超似有不解,解釋說:“将軍,那河中結界與那花妖血脈相連,一旦破除那花妖便會得知,提早除去結界,的确會打草驚蛇。”
闫常超明白過來:“原是如此,那捉妖師為何會與你鬧翻?你二人起了何種沖突,與那妖邪有關?”
戚明奕道:“回将軍,在下得知那花妖殺了不少巫溪百姓後也想盡快除掉她,可我找的捉妖師在查出妖邪蹤迹後,非要一探究竟,找出那花妖因何會變成孽妖,為此還懷疑到我頭上,實在是……”
傅憬道:“那花妖既已殺死那麼多人,首先便是要抓住她阻止她再害人,他急着查出那妖變成孽妖的緣由做什麼?這不是放任這妖作惡嗎?”
戚明奕眸色一暗:“正是呢。”
事實上,陸昭歌找到阿萱之後,阿萱并未再害過凡人,這才是她不那麼着急抓阿萱的緣由吧,不過戚明奕才懶得替她解釋。
闫常超追問道:“那他查的結果如何?這花妖為何會突然心性大變?”
戚明奕:“因她……”
真正原因他自然不會說,正在想怎樣才能将事情推到阿萱的本性頭上,身後驟然響起道頗有氣勢的男聲驚徹内堂:“因妖邪天性邪惡,最善僞裝,哪怕此時是善妖,往後也有極大可能會由善轉惡,變成孽妖為禍人間!”
戚明奕驚異回頭,堂外有衙役帶進來兩個男子,打頭的男子當是方才說話之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着灰袍,姿态挺拔,行步間氣勢十足威風凜凜,雙目炯炯,黑眉斜挑,背後插着兩把醒目的長劍,劍柄處刻有八卦印,都吊着長長的劍穗。
這裝扮,一見便知是捉妖界的人。
他身後跟着的男子與他是同樣的裝束,一身灰衣質地極佳,不過年紀尚小,隻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唇角低垂,臉上透着渾然天成的傲慢。
到了闫常超面前,二人的見面禮倒是行得大氣:“在下松陵樊家王九陽,攜師弟岑沖拜見将軍。”
“二位快快請起!”闫常超親自下場扶起二人,打量幾眼,心裡大感安慰,樊家名聲在外,他亦有所耳聞,此次竟然來了這兩位來助他除妖,當真是令人安心。
“二位必是從鄰城聞訊而來的吧,來人,看座!”
寒暄後,戚明奕弄清了這二人的來曆。
這王九陽,是松陵樊家的首席門徒,在臨江城等地都聲名遠揚,隻是樂安離松陵太遠,他并未聽過太多樊家的事,僅知那是現今松陵縣乃至整個捉妖界都赫赫有名的世家,樊家有人在榮州做朝廷術士,族中主家乃至門徒在外都甚有威望,也難怪那叫岑沖的小弟子年紀輕輕卻目空一切,看的人煩得很。
同為捉妖師,傅憬自然也聽過王九陽的名諱,此次見到真人,他也不由升起欽佩之意,聽聞一年前,王九陽在樊家遴選大會上拔得頭籌,正式成為樊家大弟子,還有多地搶着要任他為當地捉妖士,年紀輕輕,實是前途無量。
松陵舊時妖邪繁多,民不聊生,不過也正因如此,捉妖界興起之後,有大批能人捉妖師駐紮當地,創立門派,征收弟子,借此壓制妖邪,後,逐漸将松陵從被妖邪圍困的局面中解救出來,當地也由此聞名,在那個人才頻出的地界,王九陽能拔得頭籌,确實厲害。
闫常超道:“王公子,不知你此次離開臨江到南地來是有事?”
王九陽笑道:“不過是受樊家派遣,遊走各方城池除妖驅邪而已,前日在鄰城歇腳,這便趕上這巫溪的禍亂。”
闫常超也笑道:“你來,我便放心了,此次必要靠幾位擒獲那花妖,還我巫溪百姓一個公道。”
說着介紹起傅憬:“這位傅先生,是我巫溪唯一的捉妖師。”
王九陽的目光掃過來,傅憬一陣緊張,朝他局促笑道:“王公子,久仰大名,在下傅憬。”
王九陽疏離的點下頭,明顯沒将他放在眼裡。
傅憬見了,反倒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