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間,三人小聲嘀咕起來,坐在邊上的傅憬稍微傾身,便聽個正着。
“什麼人,”年少的黑封最是氣盛,偷瞥下王九陽,“不就是個樊家門徒,這般豪橫給誰看。”
邱子揚道:“人知道咱們是去争功的,哪還會給咱們好臉。”
黑封臉一沉:“那妖怪城主點名要他樊家去除了?消息發出去便是見者有份,咱們也是捉妖師,來這裡憑何還要看他的臉色。”
“行了,”許無為呵止了他們,“當着這麼多人,都别說了,将軍肯讓咱們随行,本就給足了面子,咱們哪怕能出幾分力也是好的。”
扭頭撞上岑沖醒目的白眼,許無為竟也忍不住了,暗想道:“樊家這行事作風,當真與昔年的陸家相差甚遠,也難怪捉妖界近年來風氣逐步萎靡,各家争名奪利趨炎附勢,長此以往,必生禍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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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門,昭歌對身後的戚明奕道:“你這樣寸步不離的跟着我,是怕我耍詐嗎?”
戚明奕環起胳膊靠在門邊,這回有了倚仗,他也不在顧忌面子:“你何必明知故問呢。”
昭歌直視他:“你倒會倒打一耙煽風點火,我還真是小看你了,當初在平川找我除妖時,你裝得痛心疾首,我還真被你給蒙蔽了。”
戚明奕冷笑:“少廢話,趕緊把東西還給我。”
昭歌哼了哼,到櫃子前拉開抽屜,往裡一瞧,怔了怔,抽出整個抽屜。
戚明奕循聲望過來:“别告訴我你把東西弄丢了。”
昭歌胡亂翻遍櫃子,遍尋不着那個裝着斷指的香囊,自認倒黴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确實如此。”
“少裝蒜,你最好快些拿出來!”
昭歌急道:“我沒有藏,之前明明就放在這裡的。”
“我不管,若是弄丢了,讓我們尋不到那妖孽,你吃不了兜着走。”
雪夜遲遲不見他們下來,進了門問:“怎麼了。”
“香囊丢了。”昭歌道。
四處看看,屋中陳設裡,她的床鋪略顯淩亂,像是有人翻過,行至門邊,地上殘留着半個已幹涸的泥印,她了然道:“不久前有人來過這裡。”
平白無故,若是賊人,怎會放着銀兩不拿,轉而偷這個香囊?
她下樓找到客棧夥計:“先前你可看到有什麼可疑的人上樓嗎?”
那夥計不知出了什麼事:“沒有吧,二樓住的人不多,我也并未十分注意。”
闫常超見他們神色不對,問:“怎麼回事。”
“我的東西,被她弄丢了。”戚明奕斜眼瞪下昭歌。
“怎會如此之巧?”王九陽道,“昭歌,你最好分得清輕重緩急。”
昭歌不欲與他争辯,正巧這時,桌前有個客人說:“那會兒你們出去了,我瞧見個老頭鬼鬼祟祟從樓上下來,莫非是賊?”
這話提醒了雪夜:“什麼樣的老頭?”
“沒看清,他穿着個鬥篷,怪模怪樣的,我也沒多看。”
“雪夜,你見過他?”昭歌問。
“當時我出門,他正巧進來,我撞了下他,我記得他是……”雪夜凝神回憶着那人的面貌,“我感覺,他像極了那夜弄影身邊那位盲眼老人。”
昭歌訝異:“你是說秦昆?”
“對,就是他。”
若是他趁人不備進屋偷走了那香囊,那倒是可以說的清了,結界破了,弄影必然知道,也定然在想法子逃離,秦昆受過弄影恩惠,站在她那邊也情有可原。
隻是,自己無法就這麼放任弄影離開。
昭歌到闫常超面前:“将軍,拿香囊那老者眼盲才恢複,應當走不遠,得派人去追,晚了裡面的東西八成會被銷毀。”
弄影善于隐遁,沒了那斷指,短時間内真找不到她。
她道完相貌,闫常超下了令,幾隊士兵立即出發,往客棧周邊幾條街道散去,圍觀的民衆聽那人叫秦昆,部分人知道他昔日曾在街上賣過藝,在私下商議後,也自發組成隊伍四處搜尋。
“諸位,找到人請即刻上報,事情緊急,耽誤不得。”闫常超的副将道。
他話一出,更多的百姓也加入隊伍出去尋找,轉眼間街上圍觀的人少了許多,見那些人皆是憤懑之态,昭歌道:“将軍,秦昆年紀大了,若是有人尋到他,還望先不要傷到他。”
岑沖道:“這老賊偷東西,分明和那妖邪是一夥的吧。”
闫常超倒是吩咐了下去:“那老人多半是受那妖邪蒙蔽,給他們知會一聲,問出東西在哪兒便好。”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便有士兵來說有群衆在不遠處的巷道将秦昆堵個正着。
人被帶上來時,鬥篷撕裂了,臉上挂了彩,叫群人壓着狼狽不堪的拖過來。
昭歌一見就火了:“誰讓你們打他的。”
那幫地痞先衆人抓住秦昆正得意,聞言才笑呵呵說:“沒,沒打,不過是抓他時他在激烈反抗,我們情急輕輕碰了他幾下。”
說是輕輕碰,實際是知道這老頭與那妖邪有勾結,他們将他困在原地拳打腳踢一陣出了口氣才作罷。
昭歌道:“這滿身的腳印也叫碰?”
戚明奕喝道:“陸昭歌你夠了,收起你那點好心趕緊問問他東西在哪兒,再晚那妖孽都快跑出東虞了!”
“起開,”他推開昭歌,拎起秦昆衣領,“說,東西呢。”
秦昆擡起沾有血迹的蒼老面孔憤恨望着他。
“快說!”
秦昆道:“你休想。”
闫常超從雪夜口中大概得知了秦昆與弄影的關系,走過來道:“老人家,我知這妖孽救過你,可你有沒有想過,她殺過那麼多人,為何會好心救你,她難道沒有别的企圖?比如,讓你對她産生憐憫像如今這樣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