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昆掙紮起來,很快被人重重摁下去,臉貼在地上嘶吼:“她才不會如此!”
闫常超質疑道:“你如何肯定她不會?”
秦昆道:“她變成今天這樣,都是被你們這些人害的!”地上的灰塵揚了他一臉,他瞪着衆人:“我死都不會告訴你們。”
王九陽打量他:“又是個病得不輕的。”
副将道:“老人家,你最好趕快交出來,你一把年紀,别逼我們将軍把你扔進牢裡。”
秦昆認命般倒在地上:“就算殺了我,你們也别想知道東西在哪兒。”
闫常超煩躁揮手:“都出去找,我不信那麼短的時間,他能将東西吞進胃裡。”
瞧秦昆袖子濕了半截,腳底沾着濕泥,他厲聲吩咐:“往水邊找。”
昭歌見秦昆被按在地上,心間湧上陣無力感。
雪夜自身後輕拍下她肩。
沒過半刻,街邊忽有人高聲喊道:“找到了!”
一堆人簇擁着滿身是水的男子到闫常超前面,那人呈上水淋淋的香囊:“将軍,他将此物扔進井裡,草民撈上來了了。”
“很好,賞!”
“謝将軍。”
王九陽接過來:“還好,東西尚在。”
秦昆眼中爬滿血絲,在地上發出聲聲哀嚎,撲上去想要搶,王九陽屈膝踢過去:“放肆!”
秦昆雙目赤紅,還在奮力抵抗:“不……”
闫常超朝副将道:“将這人暫時押進牢裡,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士兵帶着秦昆下去,一路都有群衆毫不客氣地對秦昆指責唾罵,而他隻是放聲嘶喊,掙紮,直到力氣耗盡讓人拽走。
昭歌正望得出神,闫常超忽道:“陸姑娘,現在可以随我們去抓那花妖了嗎?”
昭歌麻木點頭:“是。”
王九陽早心癢難耐,抓着那香囊對岑沖道:“去找盞燈籠來,我倒要看看那妖孽如今去了何處。”
***
召喚術使出來,血霧直直飄向城外,一行人駕馬浩浩蕩蕩往城外去。
闫常超經過方才秦昆的事,對這花妖越發好奇,問行在後面的昭歌:“陸姑娘,你先前調查那花妖到底查出了什麼?為何拖了這麼久都沒除掉她?”
昭歌道:“将軍,若我說這花妖變成孽妖多是受凡人逼迫,您可否手下留情,給她個體面的死法?”
戚明奕接話道:“你的意思是,她殺了那麼多人也是被凡人逼迫的?所以一切都是我們咎由自取了?”
王九陽亦道:“區區一句受凡人逼迫就想抵過她殺人的事實,昭歌,我倒不知你陸家重視人命是這樣的重視法。”
這兩人分明是在曲解她的話,昭歌道:“我并非是在為她開脫,她先前是善妖,這驟然由善變惡,勢必得有個理由,我不過是要查明這緣故罷了。”
怕兩人又吵起來,闫常超及時發話:“陸姑娘既然說了,到時再做定奪吧。”
覺出他松了口風,昭歌略得到點安慰:“謝将軍。”
走在隊伍後的許無為盯着昭歌背上的斬妖劍看了許久,等她說完話,趁勢上前來:“姑娘,你真是陸家人?”
“啊?”昭歌道,“你是……”
“瞧我,光顧跟着你們,在下許無為,是巫溪鄰城的捉妖師,此次也是來跟着闫将軍來抓這花妖的。”
“許大哥好。”
許無為道:“方才見你背着斬妖劍,他們又說你姓陸,我才記起你是陸家當年那個小女兒。”
他頗有感觸:“轉眼過去這麼久,乍一見,姑娘身上當真有當年陸家人的風範。”
昭歌道:“許大哥過獎,我數月前才出師,這次巫溪的花妖還是我這些年第一次遇到的較為厲害的妖,我的段數,實在比不得諸位前輩。”
許無為笑道:“你尚年輕,出身世家又有天賦,來日定然不可限量。”
邱子揚亦策馬往前來:“出師?怪不得這數年來捉妖界都少有陸家音訊,不知姑娘拜的師父是……”
昭歌道:“我師父乃松陵的淩虛道人。”
黑封道:“淩虛道人?可是翻雲嶺的淩虛道人?”
“對。”
邱子揚道:“這淩虛道人的名号,我好似聽過。”
黑封早年去過臨江,對此更為了解:“自然,淩虛道人在臨江當地聲望極高,不過據傳他本人避世多年,極少出松陵,想不到姑娘是他的徒弟,我今日倒是得幸見了,你是他的首徒?”
昭歌道:“我還有個師兄。”
許無為道:“淩虛道人昔年也是年紀輕輕便名揚臨江,姑娘能拜在他門下,實在了不起。”
三人聊的聲音很大,王九陽回眸瞥了他們幾眼,眼簾微垂,卻也沒出聲嘲諷質疑。
随行的傅憬聽昭歌提起淩虛道人,這才記起來,三年前臨江的捉妖盛會上,淩虛似是座上賓,而他與昭歌也曾有過一面之緣。
當時,昭歌還是個不起眼的姑娘,二人素昧平生,偶然在人堆裡擦身而過時,他見她笑着沖遠處喊了句師兄,因她笑得格外好看,傅憬才略微有些印象,而後聽幾個同門提了句淩虛道人座下有個女弟子名昭歌,他不識淩虛,也并未将這個名字與那個笑容燦爛的女孩聯系起來。
沒想到她便是那個昭歌,還姓陸。
他勒住缰繩,夾住馬腹,默默将馬調了方向,離昭歌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