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盡看着床頂的刺繡發呆,看似在出神,實際上大腦一片空白。
其實她醒了已經有一會兒了,但記憶一點點歸攏之後,還是給了她狠狠一擊。
怎麼就跟拂雪……那樣了呢?
想不通的事很多,譬如——某人為什麼睡完了還不走,要像隻小貓一樣窩在她懷裡?
拂雪趴在她懷裡,手緊緊地抱着她的腰,像是怕她偷偷跑了似的。
從她的角度看下去,拂雪的眉眼唇鼻沒有一處不精緻。這樣安靜睡着的時候,真的像一個乖巧的小孩,但她知道,這都是假象。
如果她乖的話,自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動都動不了了。
從前一晚子夜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晌午,鐵打的人都受不住,更何況是初次經曆這種事的她。
春盡無聲歎氣,把腰間的手拿下去,往外挪了挪身子,隻覺得渾身酸痛無力,像被馬車反複碾壓了一遍。
“唔……”
抱不到溫暖的柔軟,熟睡的人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姐姐,你要去哪裡?”
春盡生無可戀道:“去如廁。”
聲音一出,兩個人都愣了。春盡也沒想到會啞成這樣,不自在地把臉往旁邊轉了一下。拂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一頭紮進她懷裡。
“呃…嘶……”
春盡本就不堅強的身體,被撞得更加松散,骨頭都在“咔咔”響。
拂雪連忙從她懷裡擡頭,關切道:“姐姐,你沒事吧?”
“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春盡沒好氣地問。
拂雪露出莫名的笑容,且嘴角弧度越來越大,頗有一種不值錢的樣子。
春盡:……
什麼意思,看我難受你很高興?!
拂雪重新把臉埋在她胸前蹭蹭,然後雙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來。
“你幹什麼?”春盡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有些緊張。
拂雪看着她,桃花眼灼目璀璨,讓人難以直視。在春盡移開視線之前,她說:“不是要如廁嗎,我抱你去。”
春盡:“?”你小子不要太過分!
“不用了,放我下來,我自己去。”
拂雪眼裡的光熄滅,眉眼耷拉着,像被訓斥了的小狗,悶悶不樂。
“姐姐是不是……讨厭我了?”
春盡一眼看出她在演戲,順着她的話說:“你昨晚那麼對我,難道我不該讨厭你嗎?”
拂雪呼吸一滞,眼裡快速聚起淚水,将桃花眼染成了紅色。
她吸吸鼻子,湊到春盡面前,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以後不會了,不要讨厭我。”
最後一個字說完,一滴淚掉下來落到春盡的心口,時機把握得剛剛好。
春盡心頭微悸,嘴張着卻說不出一句狠話。
算是徹底被拿捏了,唉。
“那你先把我放下來。”
拂雪聽話地将她放下,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裡,眸色深了幾分。
春盡順着她的視線低頭看去,看到了大腿上斑駁的吻痕和齒印。
經過幾個時辰的發酵,它們的顔色變得深了很多,看起來十分绮靡。
痕迹縱橫交錯,淩亂不堪,能想象得到那是一場怎樣激烈的情事。
春盡感覺面頰發燙,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躁意,猝不及防對上拂雪的目光,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捂住了她的眼睛。
“在我回來之前離開這裡。還有,遮遮你脖子上的痕迹。”
春盡說完趕緊轉身下床,即使兩條腿軟得跟面條似的,還是搖搖擺擺地快速出了房間。
拂雪看着她略顯滑稽的身影,眼神缱绻寵溺。她勾唇一笑,眼裡的溫柔纏綿變成了勢在必得。
她一件件撿起自己的衣服,正準備穿的時候蓦然想起什麼,纖長手指勾起一條白色肚兜。
白色的錦緞上繡着紅色芍藥,熱烈耀眼,就像它的主人一樣,讓人忍不住靠近。
拂雪将肚兜放到鼻尖輕嗅,晦暗的雙眸中閃過一抹暗光,而後意味不明地笑起來。
春盡顫顫巍巍地扶牆回來,屋子裡果然空了。不知道是不是門窗一直緊閉着,總覺得有種事後的淫.靡氣味。
春盡又覺得耳熱了,她邁着虛軟的腿去開窗,窗戶一打開就看到桃枝的臉,吓得差點給她一拳。
“你怎麼跟個鬼一樣?!”
桃枝抱着頭,委屈地說:“我叫了您好幾聲,是您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不理我。”
還能想什麼,唉!春盡暗暗歎口氣,問:“什麼事?”
“已經酉時三刻了您還沒起,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看着她閃躲的眼神,春盡的腦子慢慢轉過來了。
她攏了攏衣襟,故作鎮定地說:“準…準備晚膳吧,清淡…一點”
面上穩如老狗,磕巴的聲音卻暴露了她的内心。
桃枝憋笑道:“好的,奴婢知道了。”
她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下。
“奴婢想換個房間睡。”
“為何?”
桃枝幽怨地看着她,眼睛下一圈烏青。
看着我這比眼睛還大的黑眼圈,你一點都不愧疚嗎?
“奴婢住您隔壁,不太方便。”
春盡本想說沒什麼不方便,想到自己啞了的嗓子和她的熊貓眼,默默把話咽下去了。
還是不要出聲了,不然就是又增加了一項證據。
她點點頭,桃枝會意離去,腳步都輕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