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爾擺擺手：“找能睡覺的地方，别跟過來，下節課前我會回來的。”

他沒給塔米阻攔自己的機會，快步離開了教室，緊接着拐了幾個彎去到操場的背部。

那裡是訓練場，平日裡基本沒人。

訓練場在非訓練時刻是封閉的，帶刺的鐵網将其圍得水洩不通，因此也沒幾個學生敢翻、牆進去玩。

但卡維爾作為年少不學好的典型案例，10歲學會早退，12歲學會翹課，14歲自學魔法，之後就再沒有東西可以攔住他的去路。

卡維爾站在鐵網前，控制魔力流動全身，伸出左手觸碰鐵網，在确認左手得以穿過後，向前跨步，整個人穿過了鐵絲網。

就在他準備物色一片綠蔭睡覺時，身後飛來一把小刀，他從容躲開。

随後傳來莫織的質問：“哪個班的，非訓練時期不得入内！”

卡維爾歎了口氣，慵懶地轉身道：“老師，我知道違紀不好，但也不至于丢刀子吧？”

莫織的臉色顯然不好看，他走上前，拔出插在樹幹上的小刀：“趁我沒打算告發你，趕緊回班。”

“不想回去。”

“理由？”

“吵。”卡維爾漫不經心道，“尤其是女人，聒噪得很。”

莫織将小刀收進腰間的武器袋裡，想了想10班人的素質，稍稍理解了卡維爾：“那來訓練場幹嘛，睡覺？”

卡維爾反問：“您來做什麼呢？”

“鍛煉。”莫織推了推眼鏡，“老師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不要反問。”

卡維爾攤攤手：“我就是來睡覺的。”

“這不是睡覺的地方。”莫織指了指地面，“再往前走一百米就是雷區，雖然埋的都是訓練雷，但足夠把你炸掉塊肉。”

莫織推了推眼鏡，用大拇指指了指鐵網：“趕緊回班吧，念你初犯，不記你過。”

“請等一下。”卡維爾叫住他，眼裡裝着難得的正色。

莫織回頭，等待對方的話語。

本以為卡維爾又要冒出幾句讓人炸毛的話，誰知他下一句卻讓莫織的心“咯噔”一跳。

“您為什麼會來教書呢？前騎士團團長？”

莫織的瞳孔在放大一秒後回歸正常：“我是前騎士團團長跟我教書有矛盾嗎？”

卡維爾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愧疚？贖罪？您自己心裡清楚。”

莫織的神情黯淡了三分：“這句話我就聽不懂了。”

“那我幫你理解。”卡維爾向他走去，兩人的雙眼隻隔了三個拳頭，“還記得十三年前你幹的缺德事嗎？”

莫織沉默，沒有做任何解釋，但神色也沒有任何波瀾。

他們對視着，一座無形的冰山似乎逆着烈陽生長，擋在了二人中間。

莫織從卡維爾的眼裡看不出情緒，但知道卡維爾此刻一定怒火中燒，而且是悶在黒爐裡燒，也不知是否加把料就會爆炸。

半晌，莫織淡淡道：“我發誓，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教書也不是因為愧疚，更無關贖罪。”

卡維爾盯着莫織的眼睛：“憑什麼相信你？”

“我現在無法給你解釋。”莫織推了推眼鏡，語氣像是在教導一個不聽話的小孩，“等你再大一點，繼承家業以後，自然就明白了。”

卡維爾像是當頭被澆了一盆涼水。

又是這句話，又是沒法解釋，又是以後。

一個兩個都把他當小孩看，都把将他蒙在鼓裡為樂。

卡維爾的眼神變得些許狠戾：“你真是跟那個老不死的後媽一模一樣。”

莫織将食指抵在唇前：“請不要這樣說薩茜夫人，她很愛你。”

“她跟你不過一丘之貉。”卡維爾冷冷道。

莫織聳聳肩：“十三年前的事我無可奉告，如果你沒别的話我就先離開了。小心踩雷。”

莫織轉身離開，卡維爾死死盯住他的背影，莫織甚至能感受到卡維爾眼裡的刀鋒。

不一會，背後傳來卡維爾低沉又兇狠的聲音，完全不同于他往日裡的懶散。

“總有一天，我會親手砍掉你的腦袋。”

莫織頓了頓離去的腳步，繼而回頭。

但他沒有反駁，隻是朝卡維爾溫暖一笑：“好的，在這之前我會好好保護你，保證你成長到羽翼豐滿的那一天。”

随後莫織離開，再無停頓，卡維爾一直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