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卡維爾便将怒氣撒在葡萄糖上,把葡萄糖往下水道倒了個幹幹淨淨,然後重新挂回去,僞造出已經挂完了的假象。
“無恥之徒。”卡維爾罵了一句阿伯西,吞了兩片藥,倒頭就睡,一覺睡到翌日清晨,直到被艾琪的質問聲吵醒。
艾琪怒火沖天地問他為什麼要拔針,卡維爾給出的解釋是太困了懶得按鈴,艾琪又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訓斥,卡維爾也不反駁,隻管點頭,待艾琪離開後慵懶地閉目養神。
大約三分鐘後,門外傳來輪子滾動的聲音,卡維爾揉揉眉心,尋思是不是艾琪帶着今天份的針頭來報複自己了。
門外傳出艾琪喋喋不休的詛咒:“虧我任勞任怨給這個大少爺換藥打針,他倒好,一句困了就胡來,怎麼沒幹脆死圖書館裡!”
卡維爾:“······”罷了,反正自己風評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緊接着,一個沙啞卻甜美的聲音安撫艾琪道:“少爺個性如此,人總不可能面面俱到吧。”
卡維爾一怔,是塔米,幾個小時前還在重症監護室,現在已經醒了?
咔——
門被推開,艾琪推着塔米的病床走進來,将她推到了卡維爾的左側床位,順便還朝卡維爾翻了個白眼。
卡維爾一見到塔米,目光便挪不開了,心裡堵着很多話,但不知道怎麼說。
“早上好,少爺。”塔米擡起挂着點滴的手,朝卡維爾打了聲招呼,“很抱歉把你吵醒了。”
“抱個屁的歉!”艾琪不給卡維爾留一點情面,“跟他說話别這麼禮貌,他也配!”
卡維爾本該打着輕挑的腔調噎回去,但當塔米側臉上的三道疤映入眼簾時,他開玩笑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但也不知該如何組織語言,隻能呆呆地看着她。
于是,塔米朝他打完招呼,對方便沒了下文。
艾琪感到氛圍不對,知道自己再拆台不合适,向塔米囑咐了兩句後便離開了,把空間留給這對主仆。
“少爺?”見卡維爾不說話,塔米以為他不舒服,“是傷口很疼嗎?”
“不······”卡維爾收回目光,恢複了以往的模樣,看起來毫不在意,“我傷的輕,你······疼嗎?”
卡維爾關心塔米時顯得極其不自在,估計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個人的性命會讓他如此在意。
“骨頭已經長好了。”塔米嘿嘿一笑,“但是傷口還疼,艾琪姐給我上了止痛藥,好多了。”
“真是醫學奇迹。”卡維爾嘴上不在意,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翹起。
“多虧我的天賦。”塔米豎起大拇指,“醫生說我明天就能出院了!”
“嗯。”還是一樣的把天聊死,但現在多了份溫情。
塔米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好尴尬地找話題:“少爺,改天我能再看一次水鷹嗎?”
“一個魔法而已,有什麼好看的。”卡維爾口頭嫌棄,肢體語言卻是點頭。
塔米說話耿直:“因為造水鷹時的少爺很漂亮。”
卡維爾挑挑眉:“漂亮?這不是拿來形容女人的嗎?”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塔米努力思索着,“總之您發動水鷹的時候我看呆了,很優雅、很清澈,就像······就像海洋女神忒提絲下凡一樣!”
塔米咧嘴一笑,兩隻眼睛眯成了月亮,清晨的第一抹陽光透過窗棂照進來,給她的臉添了一份柔美感,卡維爾也不禁被這幅單純的笑容定了定神。
“你還知道忒提絲。”塔米把自己比喻成神話女神,卡維爾哭笑不得,但很快,他便正色道。
“塔米,我讓你跑的時候為什麼不聽話?”
塔米一愣,這好像是卡維爾第一次稱呼自己的名字,怪不習慣的:“我當時很難過,腦子有點不清醒,抱歉。”
“什麼事情能比活命重要?”卡維爾将雙手交叉在胸前,“腦子不清醒又是在想什麼?”
塔米抿抿唇,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忽然雙頰一紅,想着要不要編個謊言糊弄過去。
但卡維爾明顯是要問出個說法,臉色不太好看,似乎下一秒就會發火:“你到底在想什麼?”
塔米臉上的夕陽爬到了耳根子,并不擅長撒謊的她支支吾吾,說自己回憶起了一點童年的事。
卡維爾冷冷威脅:“如果不說實話,我現在就辭了你。”
塔米投降了:“我在想保護你。”
卡維爾:“······保護我?”
“當時什麼都意識不到,腦子裡隻想着保護你,然後就莫名其妙地爆發了什麼力量······還不是怪你啊!”塔米窘迫地别過頭,“要不是你突然擋刀還說什麼沒救了,我至于這麼着急嗎······都怪你!”
卡維爾略有不爽:“還怪起我了?我是為了你!”
“那我就不是為了你?!”塔米脾氣也上來了,“唰”地拉過簾子,把自己與卡維爾隔開。
怎麼拼命保護的人不僅不感恩還跟自己鬥嘴呢!
塔米突然鬧小脾氣,弄得卡維爾愣了愣,他見簾子另一邊沒了聲,便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喂,哈士奇······”卡維爾對着簾子,有點難以啟齒,“我沒怪你,我隻是、隻是見不得女人為了我受傷,我是真心希望你活下來,沒别的意思······”
“少爺。”塔米的聲音裡有種對三歲小孩的無奈,“我是你的陪讀,保護你天經地義,我沒覺得損失什麼,反而因為你還活着感到開心。”
“以後你遇到危險,我仍然會第一個沖上去。”
“我是你的仆人,把我當盾牌就可以了,永遠樂意為您效勞······”
“行了閉嘴。”卡維爾聽得害臊,“平常憨憨傻傻的這時候還挺能說。”
塔米連忙嘴,大腦都沒反應過來嘴巴就不受控制地說了這麼多奇怪的話,頓時臉頰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