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你自恃貴妃之位,便以為可以肆意妄為,無視後宮的規矩了嗎?”來人的聲音冷冽而威嚴:“賢妃雖位在你之下,但她所言非虛,後宮之中,人人皆需遵守祖制。你身為貴妃,更應以身作則,而非仗勢欺人。”
秋宴越看着來人,眼前的女子看着有些年紀,歲月不可避免的在她臉上留下些許痕迹,鬓角已生白發,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依舊是個美人,身着一襲繁瑣而華貴的公主禮服,那禮服以細膩的織錦為底,鑲嵌着璀璨的寶石與流光溢彩的珍珠,看上去雍容華貴至極。
隻是這身公主吉服看着不像是當下時興的款式,倒有些像北朝的風格。
“本宮當是誰呢,這般風華絕代,原來是久未露面的康甯公主啊。”
還不等康甯得意,秋宴越便再次開口:“去年冬至宮宴,公主你受陛下厭棄,陛下勒令你在你的公主府思過,無昭不得入宮,看來康甯公主這是将陛下的旨意忘了個幹淨。”
康甯公主是建平帝的異母妹妹,驕縱嚣張。去年冬至的宮宴,康甯公主因一時沖動,觸怒了龍顔,陛下震怒之下,勒令她在公主府内閉門思過,無昭不得入宮。
康甯是和一群禁軍侍衛一起進入憐月宮的。
但看那些侍衛手持武器隻跟着她不敢阻攔的樣子,便知她并不是正常途徑入宮的,大概率是自持身份特殊,硬闖入宮,那些侍衛們不敢阻攔,便隻能一路跟随着。
本來顯得空曠的寝宮,先是來了賢妃,後又來了康甯公主,一下子顯得擁擠了起來。
“本宮乃是陛下親妹,如今皇兄被你這毒婦所害,突然風疾,至今還昏迷不醒,身為大趙公主,本宮自然是要親自進宮替皇兄處置了你這毒婦。”
此言一出,大殿内頓時一片嘩然。
秋宴越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她處心積慮想要隐瞞皇帝中風的消息,可這會這裡還有禁軍侍衛,康甯竟然也敢就這麼大刺刺的将皇帝中風的消息透露出去了。
這康甯公主真是一點頭腦都沒有、
禁軍侍衛别看隻是侍衛,可是能成為禁軍侍衛的家室都不簡單,今日皇帝中風一事被這些侍衛們聽到了,怕是不出一時三刻,全京城的世家貴族都知道了。
“本宮執掌鳳印,爾等禁軍侍衛速速退出憐月宮。”說着,秋宴越将手中鳳印又往上舉了舉。
鳳印平日裡隻能管理後宮事務,但這個時候皇帝昏迷不醒,手持鳳印的貴妃自然是能主持大局。
這群侍衛們也是知道輕重,沖着秋宴越告了個罪便盡數退出了憐月宮。
見禁軍侍衛們都離開了,秋宴越看向賢妃和康甯,這兩人前後腳來的,一看就是事先串通好了的。
被人擺了一道,又接二連三的說要處置了自己,秋宴越也絲毫不見惱怒:
“康甯公主慎言,世人皆知本宮同陛下那是伉俪情深,又怎麼會謀害陛下呢?公主無诏入宮,又擅闖本宮的憐月宮,現在更是不問陛下染疾的緣由,不由分說便要處置本宮這個陛下親封的貴妃。莫說公主隻是陛下的妹妹,就算是陛下的長輩,也斷然沒有不查明真相就随意處置本宮的權力。”
秋宴越繞過賢妃,徑直朝着康甯走去。
“康甯公主,論品級,本宮身為貴妃,按照大趙的規制,乃是從一品,而你康甯,你非嫡公主,也非長公主,按制,隻是二品。”
“輪身份,本宮乃是陛下親封的貴妃,承蒙陛下看重,特令本宮執掌鳳印,管理後宮事務,如此算來本宮也算是公主半個嫂子。”
“康甯對本宮缺乏應有的敬意,無視尊卑規矩。”
“陛下中風非本宮之過,就算本宮真的有罪,自然有宗室長者來代為處置本宮,哪裡輪得到康甯你在本宮的寝宮裡指手畫腳?”
“知道的當你康甯是真的憂心陛下,所以才對本宮出言不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康甯想趁着陛下染疾,打算謀權篡位呢。”
秋宴越微微擡高下巴,神情不屑。
“此言差矣,康甯公主也是憂心陛下,陛下龍體一向康健,怎麼會突然就中風呢?
“本宮久居賢儀宮甚少外出,但是也曾聽聞貴妃你索求無度,這才使得陛下龍體欠安,如今,陛下在你的宮中中了風,如今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态,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的中風原因也必須要查的明白,既然秋氏覺得本宮和康甯有私心,那本宮和公主便請了宗親來判斷。”
“宗親?”秋宴越聞言臉上浮現出驚訝。
“不錯,秋氏。”康甯的聲音帶着幾分挑釁與得意:“口舌之利是保不住你的,你可知道,榮皇叔即将進宮。”
見賢妃幫自己說話,康甯也硬氣了起來。
榮親王是宗室親王,輩分還大,就算是建平帝見了榮親王都要禮讓三分。
而且榮親王一向以剛正不阿、眼裡揉不得沙子而著稱,看到康甯眼中的得意,秋宴越就知道,這兩人是有備而來。
但她也有些迷惑,這兩人是真的不知道皇帝因何中風的嗎?
思及至此,秋宴越決定将計就計,她語氣不由弱了幾分:“陛下不過昏迷一日,太醫也說了陛下很快就會蘇醒過來,你們這般,不怕陛下醒來怪罪嗎?”
見秋宴越氣焰弱了,康甯嚣張的氣焰一下子起來了:“秋氏啊秋氏,就算你品階再高又如何?你且等着看吧,等榮親王一到,自然會還這大趙一個公道。到時候,你可别哭鼻子求饒才好!”
“本宮隻相信公道自在,就算是榮親王親至,也不能指鹿為馬。”秋宴越左顧右盼的,就是不和賢妃還有康甯對上視線,這一來倒讓賢妃和康甯更覺得秋宴越是做賊心虛了。
不多時,宮門外的侍從匆匆而來,說是榮親王主動請求觐見太後。
榮親王是宗伯府的宗伯,地位崇高,他請求觐見,太後也不能随意拒絕,這會,榮親王和太後都已在長春殿内,靜待着衆人的到來。
榮親王并非孤身前來,他的身後還跟随着幾位同樣是皇室中輩分極高、地位顯赫的王爺們。
随着秋宴越、賢妃、康甯三人先後步入長春殿,殿内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而莊嚴。
太後端坐于上首,榮親王等王爺則恭敬地在下方坐着。
見秋宴越等人進入大殿,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秋宴越身上。秋宴越看着眼前的場景,更像是三堂會審一般,每一雙眼睛都在審視着她,想要對她進行審判。
“秋貴妃,今日榮親王進宮,指名要見你。”太後的聲音在殿内響起。
“榮親王,這位便是秋貴妃,陛下便是在她宮中染上了那風疾。然而,此刻皇帝陛下中風在床,昏迷不醒,我等萬事都應以皇帝龍體的康健為首要考量。”
語畢,太後轉頭看向賢妃和康甯公主,面露不悅之色:“賢妃,康甯,今日之事,實屬宮廷機密,與你們二人并無直接關聯,你等先行退下。”
然而,康甯公主卻是倔強地站定:“母後,皇兄中風,此等大事,兒臣豈能袖手旁觀?今日,榮皇叔及諸位叔伯皆在此,我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皇兄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