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卿卿是被身上的酸痛感給疼醒的。
隻要她稍微一翻動身體,沈卿卿便覺得她的整個身體如同散了架一般。
本就是定國公府嬌養出來的姑娘,沈卿卿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楚,越想越覺得委屈,便忍不住掉起了金豆豆來。
甫一進門,楚容淵就看到這樣一幅美人落淚圖。
從楚容淵的視角看來,眼前的少女身着月白色的一襲男裝,柔弱無骨地呆坐在床上,仿佛是朵一陣風就給吹走的嬌花,仿佛就連昨日身上沾染的灰塵也被風兒帶走了。
細看之下,少女臉上裸露出的皮膚白皙中還透着點紅潤,眼角的淚水成顆般汩汩流下,眼角卻隻是微微濕潤,卻顯整個眼睛更加清澈,細看之下有種誘人憐愛的風情。
唇峰不點而朱,瓊鼻小巧,乍一眼看來如同剛經風雨吹打的海棠花,更讓人驚豔的則屬眼睑下方那顆的朱砂美人痣,平白給這副純美的面容添了幾分的妩媚。
隻是這一切都被那又粗又崎岖的劍眉給破壞了,已經換了一身豔麗女裝的楚容淵捂唇輕咳:“咳咳!”
聽到這咳嗽的聲音,沈卿卿立刻坐直了身子,完全一副京城裡大家閨秀的端莊模樣,完全不見昨日半分狼狽。
在這人走向她的那刻,沈卿卿也順勢擡起了眼眸去打量來人,一眼便望見了門前站立着的一位明豔中帶着點飒爽英氣的大美人。
如斯美人僅僅站在那裡,便自成一幅獨特的風景,給人帶來一種美人如隔在雲端[1]的感覺。
望着眼前少女這張熟悉的面容,沈卿卿也委實被驚住了,隻是她臉上的吃驚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便又被她給掩飾了過去。
畢竟,眼下已經到了忻州,她能在這裡碰到沈容容也實屬正常。
重新将目光放在這副姣好的面容上,沈卿卿不由得暗忖道:真不愧能夠取代京城二姝,成為京城第一絕色佳人的大美人。
這美人正是她沈卿卿此番曆經艱險要尋之人,也是她夢中那個驚才絕豔的定國公府真千金。
一個能從骨子裡面碾壓衆京城貴女和她的聰慧少女,也被稱為别人家的孩子的沈容容。
至于沈容容來定國公府認親前,具體姓氏是什麼,沈卿卿在夢境中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總歸是叫容容的。
楚容淵望着傻乎乎盯着自己看,眼眸中還帶着一種熟悉且強烈的崇拜感的沈卿卿,忍不住心下一軟。
此刻,楚容淵有種強烈的直覺,眼前的少女就是幼時他住在忻州時的鄰家小妹妹。
隻是讓楚容淵沒想到的是,當年那個怕黑又怕鬼的小哭包,如今都長這般大了啊!
七八年未見,二人的容貌雖并沒有發現翻天覆地的變化,到底還是與幼時稚嫩的模樣有所不同了,小姑娘也出落的更漂亮了。
如果不是他的那枚玉佩,加上他平日裡也不會仔細去盯着一個女子的容貌看,楚容淵真的未必認得出來沈卿卿。
隻是,眼前正是多事之秋,楚容淵輕輕斂眸,斟酌再三後,還是決定先不上前與沈卿卿相認了。
此刻,并非楚容淵不信任沈卿卿,而是卿兒妹妹尚且年幼,稍不留意便會被人看出了端倪。
還沒待楚容淵想好兩人今後用何種身份相處,他又當如何向卿兒妹妹介紹自己之時,便聽見沈卿卿說話了。
“容容姐,你怎麼在這裡?”沈卿卿裝作吃驚的模樣。
聽着沈卿卿對自己稱呼,楚容淵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卿兒妹妹已經認出他來了。
猶記得,小時候的卿卿妹妹也不願意喊他‘淵哥哥’,便一直稱呼他為“容容”。
隻是,如今還加了個“姐”字,加上這故作吃驚的語氣,看來是這小丫頭還在生氣當年的事情,擱在這兒故意氣自己呢。
說起來當年的不告而别,也是他沒有處理好,即便小丫頭心生怨恨也是人之常情。
門外偷聽的姜堰聽到沈卿卿對楚容淵的稱呼,一不小心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即便是摔倒在地,他還不忘捂住了嘴,強行憋下笑意,人卻已經在地上捧腹捶地。
不行了,他笑死了!
“你……”楚容淵還未去問出口,便聽到了門外姜堰的動靜。
“姜堰,滾遠點!”楚容淵大聲呵斥道。
聽到楚容淵的大嗓門的那刻,沈卿卿感受到靈魂猛然一個撞擊,真乃是開口就毀美人啊!
大抵是過于震驚,沈卿卿的腳丫子一不小心挨到床了,疼痛感随之而來,她忍不住痛呼道:“嗷,好痛啊!”
楚容淵顧不得男女大防,連忙跑上前來,關切地問道:“哪裡疼呀?”
沈卿卿搖了搖頭,二人雖同為“女子”,畢竟是初次相見,兩人的關系又是這般的尴尬,沈卿卿還是不好意思直接讓對方看自己的腳丫子的。
楚容淵低頭凝視眼睛裡含着淚水的沈卿卿,見她都傷得這般重了,還搖頭安慰自己沒事,不知怎麼他就突然想起當年母妃臨終前摸着他的頭,将他送給那個男人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