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京都的一般勳貴人家也不會為了家中兒女去請教書先生,他并不認為沈卿卿的家中能請得起教書先生。
在整個大旸境内,四大書院裡自古招收的都是高官勳貴子弟,落魄貴族和寒門子弟隻能去讀私塾,這就是大旸國泾渭分明不可逾越的階級觀念,貫穿在大旸的方方面面。
見姜堰對她讀過書的事情很好奇,沈卿卿也并未想過掩飾幼時的囧事,她搖了搖頭,坦誠地說道:“卿卿的确讀過些書,雖不曾去過私塾,但是我幼時曾去過書院識字。”
機緣巧合之下,她幼時的确在百川書院呆過一年半載。
聞言,楚容淵和姜堰皆滿臉不可置信,尤其是楚容淵聽完這話以後,還陷入了沉思,他分明記得百戶村連家私塾都不曾有,唯獨鎮上有家松山私塾。
從百戶村到鎮上的松明私塾,坐馬車尚且需要小半日,至于書院,整個忻州地界也不過一家叫不知名的小書院罷了。
當年的沈家雖說吃喝不愁,卻是連馬車都不曾有,此去忻州府路途遙遠,沈卿卿去過書院的這個說法明顯不合理。
還沒等到楚容淵的示意,姜堰便率先問出了自己的疑慮:“沈姑娘,若堰記性不錯的話,整個大旸境内,無論是書院還是私塾,自古都是不招收女子的。”
“不錯,大旸國的書院的确都不收女子,隻不過我當年是替家兄去讀的。”沈卿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每當想及此事,沈卿卿悔得腸子都青了,這一切都歸結于當年她和沈清焱互換身份的事情敗露以後,不光是她三哥挨好一頓揍,而她則是更慘,本是好動之人,卻因此被父母強行勒令在家十幾載,輕易不許外出。
她的母親大人更是特意從京都找來了好幾個先生,專門教導她琴棋書畫和女紅,至此她就過上了水深火熱的日子。
聞言,姜堰瞪大了眼睛,不自覺地将心中的話說了出來:“這也不對啊,那你們又是怎麼騙過書院的夫子的?”
“幼時,我與三哥生得極像,但凡稍微改一下裝扮,就連家裡的叔伯都難以分辨,更别提書院的夫子了,書院的……”說到這裡的時候,沈卿卿突然停住了接下來的話。
倏然間,她又想起了那個極其真實,亦是誘使她孤身一人來到忻州的夢境。
按照夢境所述沈容容才是定國府的真千金,而她隻是霸占沈容容身份的假千金,那她幼時為何會與定國公家的三公子沈清焱長得那般像。
難道說她三哥也不是國公府的真公子,而是與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想到她的三個哥哥裡面,大哥沈清淩最是溫文爾雅,二哥沈清瀚則是自帶一身浩然正氣,唯獨三哥沈清焱和她最是不學無術,偏巧最不學無術的沈清焱不僅與她脾性最相合,就連幼時的容貌也是最為相似的。
難道說她和沈清焱才是真的親兄妹,一個是假千金,一個是假少爺,越是這般想沈卿卿越覺得這才是真相,畢竟整個定國公府就他們兩個不學無術。
隻是,這定國公府裡的人未免有點太粗心了吧,就連親生兒女都能弄錯。
至于這個夢境的真實性,沈卿卿從未懷疑過,畢竟沈容容那張臉都擺在那了,這可是完美了繼承她娘的眉眼和英氣啊!
況且也曾在話本中看到過類似的事情,這種夢的名字叫預知夢,話本的主人公要麼利用預知夢主動避開禍端,用盡手段除掉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和事,從而實現人生的抱負,走上人生巅峰,要麼利用預知夢提前結識尚且落魄的未來權貴,來擺脫悲慘的命運。
對于話本裡描寫過的方法,自從做了那個預知夢起,沈卿卿便從未考慮過,倒并不是她沈卿卿顧視清高,而是她根本沒有任何抱負。
況且,她已經霸占了沈容容這麼多年的父母親情,又享受了這麼多年本該屬于沈容容的榮華富貴,如若還要去對沈容容下手,未免也太狼心狗肺了些。
“沈姑娘,你在發什麼呆呢?”姜堰明顯加大的聲音才将沈卿卿的思緒重新拉回了現實。
聞言,沈卿卿露出一副不願多言的模樣,淡淡地回答道:“不過是想起了些陳年舊事,一時入了神。”
見此,姜堰也并未打破砂鍋問到底,隻是那雙閃爍的大眼睛卻是朝着楚容淵的方向看了好幾眼,見楚容淵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才收回了這副擠眉弄眼的跳脫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