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記完後,安好再次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見病房裡傳來楊凡的聲音。
“我靠!你去打架不叫我?”
“你多少年沒練了,還能一打十呢?”
“我跟你說,幸虧我手快,那視頻我保存下來了,太帥了我說!你這牛逼的身手不減當年啊!”
“不過你這傷得也不輕啊,我看你最後完全是故意放水的意思,而且特意讓人往你臉上落拳,你什麼意思,以前不是最看重你這張明星臉的嗎?”
安好推開虛掩的門進去,一眼看見臉上纏着紗布的楚及。
楊凡擡頭一愣:“安好?”
楚及渾身一顫。
“叫她走!”楚及低聲吼。
楊凡又愣了:什麼情況?
他看見安好隻是頓了一下,接着泰然自若走進來,順手關上了門,然後走到桌前将手中的劍蘭放在了桌上。
“我叫你走聽不見嗎?楊凡!把她給我趕走!”楚及顯然是聽見了動靜,整個人顯得更加激動。
楊凡顯然也從沒見過楚及這副模樣,一時手足無措,看了看安好,試探性問:“要、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一會?”
“教練,要不你先出去?”安好一副求求了的眼神,楊凡心裡一下子就軟了,再說他也隐隐覺得這兩人不對勁。
是得單獨談談。
楊凡準備出去,楚及立刻喊:“楊凡你要是敢走,他媽的你就别再回來!”
“行了,有什麼話說清楚不就好了嘛,都說了咱倆公平競争,我又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放寬心,我不走,我就在外面放風。”
他說完就走了。
安好在他床邊坐下。
“要喝水嗎?”安好看着他隻有鼻孔和嘴露在外面的臉,淡淡地問。
“你走!”楚及還是這句話。
安好一陣沉默。
“對不起。”
楚及聽見這聲道歉,手指動了動,随後輕哼一聲:“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但現在道歉已經晚了,我現在連理由都不想聽了,更别提這虛僞的道歉。”
理由?理由她不會說,她甚至希望他這一輩子都不知道理由。
如果他知道,楚列和不是他親生父親,如果他知道他親生父親是羅連那樣貪慕虛榮的人,他會比現在更痛苦。
“道歉哪有早晚呢,在我這裡,道歉隻分誠心不誠心,不求原諒不原諒。”安好心裡一陣陣抽搐,看見楚及這個樣子,比剜她的心還要難受。
她好想哭,真的好想哭。
可是不能是在楚及面前,她怕她一哭,楚及就會心軟,她不想讓他原諒她。
“既然這樣,你說對不起給誰聽?誰知道你誠心不誠心?再說了,就算誠心又怎麼樣?我就得接受嗎?”楚及半躺着,穿着病号服,扣子沒扣上去,能看到胸口露出來的紗布,還有一隻腿上打了石膏,手也隻剩一隻是好的,因為臉被包住,隻能看見他的唇,微抿的薄唇周圍是一圈細密細密的胡茬,看起來特别憔悴。
他以前是多麼精緻的一個人,如今一夜之間竟然變成這個樣子,安好,鼻子一酸,差一點就流下淚來,他半天沒有說話,他怕一開口就被觸及聽出自己的哭腔。
“我沒想讓你接受。”
“那你來幹什麼,求個你自己安心嗎?
“我不是想讓你接受我的道歉,我隻是想讓你心情好一點。”
“你走吧,走了我心情就能好。”楚及的聲音淡下來。
安好的鼻腔,一陣劇烈的酸痛感,她眼眶一熱,早已隐滿的淚住淚水,終于奪眶而出,趕緊伸手捂住鼻子,做了一個長長的無聲的深呼吸。
他一定很恨她。安好伸出手,想去摸一摸他唇邊的胡子,隔着空氣的手懸在半空很久很久,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她起身退出了房間,楊帆還在門口等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安好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楊帆看出她不想說,歎了一口氣:“我說他怎麼突然跑去武校跟人打架,原來是你們這對冤家又出事了。”
安好眼睛紅紅的。
“行,你也是真有本事,居然能把他逼到這個份上。行了,你回去吧,我會勸他的。”
楊帆說完轉身進去了,安好看着他關上門,重新在門口的長條凳上坐了下來。
她說好要陪護的,不讓進去,不想看見她,那麼在外面陪護也是一樣的。
手機響,她低頭一看,是韓佳打來的,安好扭頭看了一眼病房門,起身去了樓道接聽電話。
沒說兩句,她的聲音裡就帶着哭音,韓佳一下子就覺察到不對勁。
“怎麼還哭了呢?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姐姐……”安好泣不成聲。
韓佳聽出她出事了,因為除了安芬去世,安好從未這樣哭過。
“我明天我要去遷安見一個客戶,正好順路看看你吧。”
挂了電話,安好在樓道整理了很久的情緒。
正準備拉開樓道的門,看見楊帆從病房出來,安好停在了門後,遠遠看到楊凡離開後她才出來。
在病房門口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推門進去,轉身坐在了門口。
過了一會兒,一個四十多歲的護工過來送餐。安好起身低聲問:“大姐,我跟在你旁邊靜靜的看着不說話,能麻煩您不要告訴他,我跟着進來了嗎?”
“那你直接送進去不就行了?”護工微笑着看她。
“我們吵架了,他不想看見我。”安好抿了抿唇。
護工秒懂,又笑了笑:“跟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