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拿着餐進了屋,揚聲喊了句:“楚先生,吃飯啦!”
安好輕手輕腳跟在他身後。
床上的楚及動都沒動一下:“沒胃口,拿走吧。”
護工看了安好一眼,笑着說:“楚先生,您不知道我們人民醫院的夥食是格外的好嗎?尤其是您這VIP病房的專屬夥食,營養美味,色香味俱全,有些人為了吃我們這裡的一故意受傷來住院呢。”
她一邊說着一邊手腳麻利地把餐桌拉出來,然後将餐食擺在桌上:“你這眼睛也看不見,我給你報一下菜單,今天我們吃的有香煎牛排,茼蒿拌豆腐,蝦仁炒蛋,還有牛奶和金魚米飯。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不過,”她又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安好,“你現在這個樣子也隻能我喂你吃飯了。”
說完沖着安好擠了擠眉,示意她過來。
安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飯菜和楚及,意思是:我喂?
護工笑着看她。
兩人打了一會啞謎,安好順從地站在床邊,準備開始喂楚及吃飯。
楚及沒有什麼心情,懶懶的說:“放着吧,我自己可以。”
說着他的手動了動才發現右手上都纏滿了紗布。
護工噗嗤笑了一聲:“楚先生,你别覺得不好意思,再說喂你吃飯也隻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
護士說完示意安好開始喂。
安好拿起叉子叉了一隻蝦仁,送到楚及嘴邊。
楚及下意識躲避一樣仰了一下頭,安好求助一樣看着護工。
護工又說:“楚先生,别怕,我們這有監控呢,我不會給你吃亂七八糟的東西的。”
楚及似乎有點無奈:“大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有點不習慣。”
“沒關系,吃着吃着就習慣了。”護工又笑了笑:“來,張嘴。”
就像是在聽醫生的指令,楚及勉強張開了嘴,安好迅速把吓仁塞進他的嘴裡。
護工在旁邊抿着嘴又笑了:“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
楚及嘴角沒什麼表情:“一般吧。”
于是安好一口一口的非常認真地喂着,護工在旁邊開始沒話找話:“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門口坐着一個姑娘,是你的朋友嗎?”
安好喂食的手頓了頓,給護工使了個眼色,生怕她說出什麼來。楚及吃東西的嘴明顯也停了一下,說:“不是,我沒朋友。”
護工說:“是嗎?你怎麼能沒朋友呢?每個人都會有朋友的,而且那個姑娘長得很漂亮,看起來跟你很般配哦。”
“她才配不上我。”楚及冷冷地說。
“哦,這麼說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楚及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沒吭聲。
護工抿着嘴笑了:“喝口牛奶吧。”
安好趕忙将吸管放進楚及的嘴裡。
這回更近了一些兩人離得更近了一些,楚及隐隐覺得聲音的方向和面前喂他吃飯的人的方向不太一緻,緩慢喝了一口後,鼻尖動了動,向後一靠,聲調突然變得不容拒絕:“飽了,謝謝大姐。”
安好一愣:這就飽了?
護工也愣了片刻,不好再勉強:“那楚先生您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
護工收拾好東西走了。
屋裡安靜了片刻。安好停在床邊注視着楚及,正猶豫着是該在門外守着,還是再多看他一會,病床上的楚及突然開口了:“看夠了就過來扶我起來。”
.......
安好吓了一跳,他知道她在?是剛才喂飯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嗎?
她正怔在床邊,楚及語調又不耐煩了:“不願意就走。”
“願、願意!”安好慌忙開口,伸開手臂就去扶他。
楚及十分配合的伸出手,安好扶好他的手臂之後才想起來問:“你,你要起來幹什麼?
“上廁所。”楚及說的平平淡淡的,被紗布包着的臉上更加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安好一聽更加慌亂了:“要不我幫你叫個男護工過來?”
“那你在這幹什麼?幹瞪眼,什麼也不幹?”
安好看出來了。
他是想故意為難她。
她不再反駁,默默的拿起旁邊助步器,攙扶着他的手臂,将助步器放在他左腋窩下:“小心點。”
楚及邁出一步,一隻胳膊被安好緊緊抓着,另一隻手移動步助器,進了洗手間。
馬桶就在前面,安好看好距離,扶着他站定,剛準備出去,楚及開口說:“脫褲子。”
???!!!
右手傷了,不是還有左手嗎?難道一隻手脫不了褲子?
安好沒動,楚及催她:“不敢了?”
廢話!
安好胸口發緊,嗓子憋着一口氣說不出話來:“那、那個你左手也可以脫吧。”
為難人也要有個度吧,讓一個女生給你脫褲子方便,這合适嗎?
“你要是不想脫,現在可以出門,左轉,以後别在我面前出現。”
......
豁出去了!
安好把心一橫,顫顫巍巍站在他身體正後方,兩隻手慢慢伸到他腰間。
病服上傳來消毒水和被楚及身體浸過的混合氣息,竟讓人覺得挺好聞。而且這種褲子是那種松緊帶的,往下一拽就能脫掉,安好猶豫了很久,兩隻手終于摸到了褲腰。
楚及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安好太過緊張,什麼也沒注意到,隻能聽到自己不斷加快的心跳聲,和控制不住的手心冒汗。
她比他矮了半個頭,這個姿勢就好像她在身後環抱住他的腰腹,盡管在他身後什麼也看不見,她還是緊緊閉着眼,指尖剛剛碰到他腰間的皮膚,突然感覺左手背一熱,是楚及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很暖,一下子就将安好顫抖着的拳頭全部握住。
距離太近,安好甚至能聽見兩人此起彼伏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