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楚及的嗓音突然變得低沉沙啞，他松開了手。

落荒而逃。

出了洗手間，安好的臉紅得發燙，無聲深呼吸幾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身後洗手間的門再次被打開，安好趕緊回身去攙扶他回病床，臉上依舊覺得在發燒，慶幸楚及什麼也看不見。

重新扶他躺下，怕他後背落空，安好雙手輕輕落在他肩胛的位置，整個人彎着腰，靠近了一點點往下落。

如此一來，又很輕易地交換到鼻間的氣息，安好實在是緊張，手一抖，力量沒維持住，楚及整個上半身直挺挺倒在了床上。

後背有傷，因痛感，他下意識輕輕呻|吟了一聲。

安好的兩隻手被壓在了肩膀下，連帶着上半身也跌到了楚及身上，臉頰擦到楚及的左耳，埋在了枕頭上。

空氣仿佛凝滞了幾秒。

她聽到那聲輕微的聲音，腦子一片空白，連忙抽出手，撐在床邊直起身：“對不起！”

楚及喉間滑動了一下，沒吭聲。

“有沒有傷到？要叫醫生嗎？”安好十分緊張。

“不用，我餓了，想喝粥。”楚及慢吞吞地回答。

這麼快又餓了，剛才不是還說飽了嗎？

安好愣怔了一下，很快又反應過來，他這又是在故意找事，不過随便吧，誰叫她欠他的呢。

“我去買，你想喝什麼粥？”

“你看着買。”楚及的語氣有點欠揍。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安好乖乖哦了一聲，轉身出門去買粥。

醫院旁邊不遠處就有一家粥店，安好看了一圈菜單，買了一份瘦肉粥，一份百合粥。

回到病房，楚及聽安好說完粥的名字，嘴一張：“沒有我想吃的。”

......行，看你還能折騰多久。

安好有的是耐心：“他們那兒有排骨粥、魚片粥、豬肝粥、海鮮粥、南瓜粥、玉米粥、紅棗粥、還有白粥，請問楚總，你想喝什麼粥？”

楚及假裝思索一番，魚片粥。

重新下樓，15分鐘後買了一份魚片粥回來。

正打算擺好餐桌喂他喝粥，楚級又慢吞吞地說：“我想喝茶，現泡的。”

…….

行，你身心俱傷，你說了算。

“那我下去買茶葉茶杯。”

“我要喝我家的。”

……

“你去我家拿。”楚及又補了一句，“大門密碼是513779，桌上有一套黑色的茶具，茶葉要櫃子裡，第三排第四格裡的坦洋工夫茶。”

安好哦一聲，起身準備去拿。

楚及卻又叫住她：“買這麼多粥，别浪費了，吃完再去拿。”

安好看他，默默拉開餐桌，打開新買的魚片粥，再次準備喂他。

這回喂食就和剛剛不同了。

剛剛有護工在，人家是專業的，一邊聊着，一邊就喂了。

這回旁邊沒人，安好看着楚及那張紅潤的唇，莫名就開始緊張。

“不燙了，可以吃了。”安好低低地發出預告。

楚及沒有受傷的左手擡起：“把勺子給我。”

“你自己可以嗎？”

“怎麼？看不見而已，我還能吃到鼻子裡？”他的語氣特别不屑。

安好擰了下唇，把勺子放進他手裡，握着他的手貼近粥碗告訴他：“小心點，粥在這。”

“剛才的兩份你吃了，别浪費。”他漫不經心盛起一勺粥送進嘴裡。

“好。”

安好端着粥碗，一邊盯着楚及吃，一邊往自己嘴裡送粥，楚及吃相十分恬淡，就好像一個設計優雅的機器人，一下一下往嘴裡塞東西。

安好看得嘴角一勾。

吃完粥，她收拾好垃圾，去楚及家拿茶。

這算是第三次去他家。

安好按開密碼進了屋，走到茶櫃邊，餘光一瞥，發現上次楚及準備給她的手鍊。

她的心陡然又揪起。

盯着那手鍊看了一會，她轉身去找茶葉和茶具。

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已經夜裡十一點多了。

推開門，她發現病床上的楚及正安靜地躺着,屋裡的隻剩了一盞睡眠燈。

放輕腳步，站在病床前，彎腰探了探，發現他呼吸均勻，應該是睡着了。

安好輕輕緩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将拿來的東西放下，然後坐在他旁邊看着他睡。

楚及睡得還算安穩，胸腔起伏，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暖白細膩、骨節分明，随意落在床邊。

被折騰了一晚上，安好撐着下巴看了會，覺得有點困，懶得去展開陪護床，頭一歪，就靠在床外側閉上了眼。

像是有感應一樣，安好剛閉上眼，楚及的左手動了動，随後慢慢擡起，緩緩拉開自己臉上的紗布，露出青紫帶血的眼角和額頭，低頭看了一眼。

嘴角慢慢揚起，伸出手去摸她的頭發。

過了一會，又拉直了唇，眼神裡溢出沉沉的落寞：小犟驢，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原因啊，你非要這樣折磨我，才能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