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往下說,但陳迪自動腦補了:“沒有證據我自然是不會亂說的,我真的聽見看見不止一兩回了!!”
楚及掃了他一眼,打火離開。
開着車在街上遊蕩了一圈後,又重新繞到了這家酒店,停在門口思索了半天,沒再進去。
查了監控又怎麼樣呢?他不想去确認這件事。
照片上的人的确是何萍,而且,陳迪說的其他的事,也全都對上了。
那天,羅麗和何萍單獨聊過,之前他以為,又是何萍想警告他身邊的女生不要接近他。
還有羅麗最近的變化太明顯,工作也積極很多,進步也很大。
而羅老闆也确實看見他就過分熱情......
這是為什麼呢?純粹是讨好他?還是是真的想招他為女婿?
這太可笑了!羅連憑什麼認為他能看上羅麗?
那還有最後一個可能,是不是見羅麗不行,自己上陣,去招惹何萍?
楚及被自己的各種想法惡心到。
他怔怔地望着這家酒店半晌,最終深吸一口氣,一腳油門消失在深夜。
淩晨兩點多,一道耀眼的車前燈劃過楊凡家寂靜的老宅子門口。拿着的手機和衣而躺的安好像是有感應般睜開了眼睛。
她一直沒太睡着,因為始終沒等到楚及的信息。
兩隻腳迅速下了地,哧——
一時忘了腳腕上有傷,差點沒站穩。
定了定神,她走到窗戶前往下張望。
在車燈滅掉前的一瞬間,她一眼認出了那是楚及的車。
心髒突突跳起來,她轉身,努力輕輕踮起腳,瘸腿但又帶起一陣清風般走到樓下,小心翼翼打開門。
微弱的月光下,楚及雙手插在兜裡,正垂頭靠在車門上,像一個在深夜找不到回家路的孤獨少年。
雖然視線不明,但卻很明顯能感覺到他們都看到了對方。
楚及緩緩直起身子,向同時走向他的安好邁過去,待剛剛能夠到的距離,他蹲了下去。
安好正想開口的表情的一愣,低頭看他。
兩隻褲腳被他輕輕扯起,随後一隻被放下,楚及擡起頭,黑亮的眼睛裡蒙着一層淡淡的紗。
“還疼嗎?”
安好眼底一潮,伸手拉起他,搖了搖頭。
“這麼晚了,你還是過來了。”
楚及伸手落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你不也是,這麼晚還不睡。”
秋夜涼,視線完全适應了深夜的暗,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瞳孔裡的溫度。
楚及拉起她的手,走向了車裡。
第六感讓安好覺得楚及有事發生,而且與工作無關。
她坐在副駕駛上,靜靜地看夜風搖落葉,等他開口。
“今天,我在來的路上,陳迪給我打電話,說看見我媽和羅連在一起。”楚及沉沉靠在椅背上,聲音幹澀,聽得安好心裡一震。
他知道了嗎?但好像又不是?
“從我懂事起,對我媽,就是又愛又恨。我恨她蠻橫專制,恨她作為母親卻不肯施舍給我一分真正的母愛,恨她總是以她自己的想法來要求我,從來不管我真的想要什麼。”
“我一直以為,她不離婚,是因為她愛我爸,愛到生恨,所以才死都不想離婚,”他的聲音漸漸哽塞,“可是,如果她真的愛我爸,又怎麼會跟别的男人去厮混......”
“我以為,他們兩個之間,再怎麼将就,至少有一方是真愛,這便是維持他們婚姻的最後的底線。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連我這最後一點認知都要給我打破?”
楚及呆呆看着車窗外,不知所措的一隻手虛無地在空中晃了幾下,又無力攤落在膝上,眼底潮濕,神情寞然,像是丢失了一件能漂在水面的珍物,極力想去撈回,但卻怎麼也夠不着,反而隻能看着它越漂越遠。
安好心裡狠狠沉了下來:隻是看見何萍和羅連在一起,就已經如此沉重,要是知道真相,又該如何自處?
沉默片刻,楚及轉過頭看着安好:“他們兩個不愛的人,都可以結婚相伴數十年,難道這世上的婚姻真的如此虛僞?”
破碎的表情像是一幀幀定格的動畫,刹時間印在安好的腦子裡,又一點點滲進心髒,攪得她五髒六腑亂成一團,她低低開口:“不是的,他們隻是特例。”
“特例?”楚及面色無神喃喃跟了一句,伸出手抓過安好的手,“你還是相信婚姻的對嗎?”
安好眼眸迎着他:“我信。”
一隻大手攬過她的肩膀,擁她入懷,身體微顫:“對不起,我不會逼你了,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願意嫁給我。”
心裡劇烈一顫,像是被人狠狠割了一刀。
會是什麼結局她不想再去想,咬唇從他懷裡掙脫,伸長潔白細膩的脖子,擡頭去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