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佳無奈,就差說不用您幹活,您就去露個面,照常給您發工資了。
安好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算了。
兩人轉身走了。
韓佳問:“放棄了?”
安好撇撇嘴道:“照他這個花法,那些錢兩天就敗光了。等着吧,應該會主動來找你的。”
兩人往回走。
剛到營地門口,一個員工跑過來說,上次包場的那個楚總又來了,不過這次是一個人來的。
安好心裡一慌。
走進營地,遠遠看見楚及正在站在湖邊跟姨父韓鐵星聊天,安好怔了好久。
深秋的營地客人不多,楚及穿了一身運動系黑白色風衣,高挺的身姿往那一站,就是一道挪不開眼的風景。
胸口一時軟了下去,心跳聲聽得特别清楚。
他們像是聊天很久了,韓鐵星時不時帶着微笑拍着楚及的上臂,直到兩人走到跟前,才扭頭發現了他們。
楚及掃過安好,看到她身邊的韓佳,點頭認真打招呼:“表姐。”
上次來他還是不苟言笑的客戶老闆,今天上來管她叫表姐,韓佳一時有點不适應,笑着回答:“楚總客氣了,不知道您來,怠慢了。”
“我也是臨時決定過來接小安回去,是我唐突了。”
看他們一人一句的客套,韓鐵星哈哈大笑:“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了,别這麼客氣了,好好呀,你小姨去準備晚飯了,晚上吃了飯再回遷安吧。”
安好愣神,不知道這兩人聊了什麼,一時間都成了自己人,難道說也見過小姨了?
韓鐵星和趙梅平時在營地的時間不多,今天也就是因為韓佳不在,他們才過來看一眼,沒想到竟然就碰上了。
安好一陣沉默。
韓鐵星看出了安好的心思,笑道:“好好,楚及已經把他的家庭情況跟我和你小姨全盤托出了。他擔心我們嫌棄他的身世,你說這孩子怎麼這麼實誠呢,我已經勸過他了,父母那輩的事不該成為自己的負擔,過去的總挂在嘴邊幹什麼呢是吧。”
這話很明顯也是說給安好聽的。
楚及被韓鐵星安慰到,此時臉上輕松惬意,目光落在安好臉上,柔和的帶着暖意。
沒想到他突然會來,安好心裡又亂又甜,怕自己會越來越舍不得他。
離晚飯還有一些時間,楚及過去牽住安好的手,突然問能不能去她家看看。
話音一落,所有人神色都微妙地變了變。
尤其是安好。
正常來說,都已經到了見家長的地步了,去安好家裡看一看是應該的。
更何況,楚及早就知道她父母都不在了,家裡隻有她一個人。
他單純隻是想更了解她更多一些。
韓鐵星知道安好的擔憂,輕咳一聲:“去看看吧,正好你們轉一圈回來就能開飯了。”
家裡的堂廳的神台上擺着安芬的遺照,是一張五十多歲的照片,安好知道楚及十有八九認不出來,因為就算他見過喬玉姜的照片,也隻是她年輕時候的樣子。
看着韓鐵星放心的眼神,硬着頭發應下來:“走吧。”
出了營地不過兩裡路,就到了安好的家。楚及上次路過,沒能進去。
路上,安好找了個喬謹的話題,問他喬謹學得怎麼樣,打算趁機打探一下他知不知道喬玉姜長什麼樣。
楚及還以為她在吃醋,解釋道:“她沒什麼天賦,估計有一陣子學,不過你别擔心,我會因材實教,實在不行,不是你還有可以幫忙教嗎?”
安好意不在此,自動忽略了他的回答,又問:“聽你說起過喬玉姜,你覺得喬謹和喬玉姜長得像嗎?”
楚及一陣沉思:“我不知道,我隻是聽我爸說過,并不知道喬姨具體長什麼樣子。”
安好放了心。
也對的,且不論楚列和有沒有收藏喬玉姜的照片,就算有,也未必會随便展示出來,更何況家裡還有何萍那種人。
家裡小姨一直有關照,一邊是看着果園,另一邊是定期掃掃灰塵之類的。
安好拿出鑰匙打開門,和楚及一起進了堂廳。
堂廳寬敞,西側面神台上是安芬的遺照,安好去點香。
這次給安芬上香她比任何時候都忐忑,腦子裡不斷顯現出當時安芬知道她和楚及在一起時聲嘶力竭的場景。
雖然那時候大家都不知道楚及的身份,但不管怎麼說,楚及是何萍的兒子,是楚列和的養子,安芬對他,一定不會太喜歡。
将香插好,安好看着安芬的遺像,心道:媽,他就是楚及。之前我已經跟你說過他的身份了,這次帶他來,是因為我真的很愛他,他對女兒也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原諒女兒的自私,不要太過介懷。他已經跟女兒求過婚了,但女兒不知道您的意見,所以沒有答應。媽,您覺得,女兒可以答應嗎?
楚及跟着她站過去,等她上完香,問:“我可以上一柱香嗎?”
安好看着他猶豫了好一陣,楚及不明所以:“不方便?”
語氣輕輕的,沒有埋怨,有一絲疑惑。
“沒、沒有,你上吧。”
她稍微側了側身,把正位讓給楚及。
楚及點好香,雙手持着飄煙的細香,緩緩落進香爐裡,随後收回雙手,在胸前合十,虔誠地鞠了三個躬。
望着遺像一會,他緩緩開口:
“阿姨,我是楚及。是安好的男朋友。今天冒昧來拜訪您,是想征求您的意見。我已經決定和安好結婚,這輩子隻認定她一個人。雖然前幾天的求婚她還沒同意,但我相信,她早晚會看到我的誠意,也請您幫我作證,我對安好一心一意,今後隻會愛她,疼她,照顧她,絕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還有一件事要跟您說。我的父親楚列和,他是一位正直善良的長輩,也非常喜歡安好,對于我們的婚事他沒有一點意見。雖然我不是他親生的,但是從小在他的影響下長大,我視他為生父,也會以他為榜樣。所以請您放心,安好她再也不會孤零零一個人,我會一直陪着她,直到走完這一生。”
他認真又嚴肅地緩緩在安芬遺像前說着,不疾不徐,端正誠懇。
一個人,在已經過世的人面前,是不會有謊言的。
安好隻聽到一半,就已經淚流滿面。